“孤老婆子?”
身穿崭新水红新衣的温尔雅分开了众人,径直站到了卜幺莲的面前,中气十足的问道,“温万山、温万山、温春花和温春水四家子人都死绝了?”
“呃……”
正哭的带劲的卜幺莲就是一滞,故意带着一脸的老泪抬起了头来。
下意识的,卜幺莲的目光先扫向了温尔雅的腰间。
没有见到那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卜幺莲的心顿时就放进了肚子里,摆出了奶奶的谱来。
“你这个小蹄子怎么说话呢?!”
卜幺莲满脸恶毒的盯着温尔雅,大声的训斥大到,“温万山、温万山、温春花和温春水是你能叫的?他们是你大爷、你叔,你大姑和你小姑!青天白日的你这么咒他们,真是个忤逆不孝的小畜生!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当然不怕了!”
温尔雅盯这恶毒的卜幺莲,悠然的接了一句,“我只不过是替他们说了句公道话而已,他们明明还都活的好好的呢,你这个当娘满身的重孝堵在镇子口上哭成这样,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个孤老婆子,说他们几家子都死绝了,我实在看不过眼才出面说句公道话而已,免得让在场的大家伙误以为他们几家子一夜之间人全死绝了呢!”
“你!……”
卜幺莲被堵了一个哑口无言,一张脸一下子涨成了紫猪肝色,却哆嗦着一句反驳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至于,我是不是忤逆不孝嘛,”
温尔雅不在盯着扭曲的卜幺莲,而是面对着众人,大声的说到,“我侍奉了爷爷入土为安,侍奉爷爷和奶奶夫妻圆满合葬。为了能上坟、上香的甚至接受了别人特别无赖、特别无耻的勒索。为了能在过年的时候去给长辈坟上磕个头、在祖先的牌位前上个香,我们被人勒索着拿出了二十两银子啊,这事我们温家屯的相亲们都知道的,都可以为我们作证的,是不是啊?”
一边说着,温尔雅的目光一边在人群里搜索着温家屯的熟人们。
“是,这事咱们都看到了!”
“就在大年三十那一天,那些黑了心人就堵上了人家的门,不给银子就不让上坟进香,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呢。”
“可不是嘛。这号不要脸的现在还倒打一耙,说人家不孝顺,这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
温家屯的众人们纷纷大声的替温家二房抱不平起来,有些耿直的还冲着卜幺莲吐起来口水。
除了温家屯的人们,围观的人们当中也有不少听过温家这一段的,也都禁不住瞥了嘴,跟着一起啐了起来。
一家子怎么打、怎么吵的都有,可是拿给祖宗上坟进孝来难为人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也太不地道了。
‘呸’!
‘呸’!
‘呸’!
……
面对着雨点一样的浓痰,卜幺莲下意识就掏出手帕子左挡右遮的忙活了起来,甚至连早就准备好的其他更重磅的台词也忘记了说出来。
看着手忙脚乱的卜幺莲,温尔雅的目光一闪。
在她一身白色孝服的底下竟然露出了一抹鲜亮的枣红色来。
而且还不是那种平常家常穿的老粗布,也不是过年穿的细棉布,而是绸缎!
卜幺莲一辈子都还没有穿过绸缎呢。
温尔雅顿时了然。
她明白了曹家是用什么打动了卜幺莲。
难怪她在子女们都不肯管她的时候还敢出这个头呢。
原来是得到了一辈子梦寐一起的绸缎衣裳啊,或许还妄想着凭着这身绸缎衣裳再去勾搭迷了心的老头子呢。
这样的一件衣裳,她没出藏,也舍不得藏,也就穿在身上,穿在大白孝衣的底下了。
既然她这么稀罕这绸缎衣裳,那就好衣共赏吧。
温尔雅有些恶趣味的扯了扯嘴角。
“扒了吧。”
冲着一旁的小黑轻轻的动了动嘴皮子,温尔雅自己则悄悄的后退了两步。
自从刚才在贾秀才那里吃了憋之后,小黑一直恹恹的提不大起精神来,一直琢磨着怎么办几件漂亮事把那桩丢狗脸的事个尽管的揭过去呢。
如今,得了温尔雅的吩咐,它立即兴奋的高高竖起了尾巴。
这事它一定能办的好!
特别自信的冲着温尔雅晃了晃尾巴,小黑一下子就窜出去。
‘汪’!
‘汪’!
‘汪’!
……
小黑狂叫着、恐吓着,半真半假的扑在卜幺莲身边撕咬着。
卜幺莲早就吓的掉了魂,却根本逃不掉,只得抬起双手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脸和脖子,嘴里不停的大喊着‘救命’,其他的再也顾不得了。
这一次,小黑办事很是利落,不过是眨眼之间就把卜幺莲身上那件恶心人的白色孝衣撕扯了一个干净,然后在有人冲上来赶它之前远远的窜了出去,但依旧冲着卜幺莲犬吠不止。
不过,熟知小黑的温尔雅却从他虚张声势的犬吠中听出了得意的意味。
也难怪小黑得意了,它这一次的差事的确办的不错。
虽然它也瞧不上卜幺莲,又气她这个时候拦路恶心大丫的婚礼,但是它还是竭力的控制了它的本性,不但没有把她的脖子咬出血来,就连她里面崭新的绸衣绸裤都没有咬破。
小黑只是尽职的扯去了卜幺莲一声的孝衣,露出她一身崭新又鲜亮的绸缎衣裤来。
温尔雅悄悄的递给了小黑一个满意的奖赏眼神,小黑的尾巴就翘的更高了。
“畜生,畜生,……”
卜幺莲自然看不到温尔雅和小黑的互动,她生怕小黑再扑上了,她双手胡乱挥舞比划着,嘴里不停的咒骂着,“你们这帮畜生,就这么纵容着小畜生伤人,畜生、畜生……”
“大家伙眼明心亮,才不是畜生呢!”
温尔雅故意歪曲了卜幺莲的咒骂,又指着还在犬吠着的小黑说到,“就算是这只狗,它也不是为了伤人,只不过是扯下来了你身上这身碍眼的遮羞布,让大家伙看到你的真实面目而已!”
“瞧瞧,瞧瞧,大家伙都瞧到了吧?”
温尔雅的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一一掠过,一一点头,“大家看到她这身鲜亮的红衣裳了吧?这简直就是一身红嫁衣啊。我爷爷这才刚没了没几天,尸骨还未寒呢,你就这么急着穿红戴绿的要嫁人了?你这么闹一场就为了改嫁他人的时候能心安理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