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鸢带着紫都鸟回屋的时候,九狱已经躺在她榻上等她许久了。
“今日去了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说到这,九狱突然鼻尖一动,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它赶忙下榻拉住少鸢道:“你受伤了?”
少鸢点了点头,将紫都鸟安置在一旁后便飞扑进了九狱怀里。
“我今天遇到了很多事。”
九狱揽住少鸢道:“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
少鸢将脸埋入九狱胸口,之前所伪装的镇定平静终于在这一刻崩裂。她紧紧拽着九狱的袖口,身子在不停颤抖,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即便山川土地盖住了尸骨,即便绿草鲜花遮住了鲜血,终究还是忘不掉的。那些奇山异景之下是累累白骨,是冤死之魂。是她无论如何伸手都挽救不了的存在。
“九狱......”少鸢沙哑着嗓子道:“我以后能够成神的吧?我......可以救下想救的人吧!”
九狱虽不知道少鸢经历了什么,但他却是抚摸着她的长发道:“虽然有些笨拙,有些逞强,但你确实一直在救你想救的人,这次也不例外。”说到这,九狱话语一转:“不过生而在世,总免不了会有遗憾,尽力而为即可。”
少鸢闻着九狱身上的冷香,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翌日,姜蟜大清早的就过来寻少鸢了。少鸢以为姜蟜会生她气,好几天不理她,却不想她这么早就过来找她了。其实少鸢心里还有些不想见姜蟜。
可能站在姜蟜的角度,她没有错,对她来说,凡人皆是蝼蚁,死了便是死了。
但少鸢无法做到这么冷漠,这么超然。
那是一条条本该鲜活的性命,他们会哭会笑,会说话会思考,除了无法感受到灵力以外,他们与她有什么区别。甚至这些神祗最初成神的时候,靠的也都是凡人的信仰之力。
其实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明明可以先把他们赶走的,但没有神会去考虑这些。
神道,不该是这样冷漠无情的。
少鸢穿好衣裳后,姜蟜就推门进来了。
两姐妹相对而立,却一时无话。
“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想到会问出同一句话,两人都愣了愣。还是姜蟜最先开口道:“我伤的不重,只是过来看看你。”说着便坐到一旁去摸了摸还在昏睡的紫都鸟。
“我的伤没什么了,倒是紫都它......”
“它这次也算是帮过你,我之前答应过会给它一滴神血,今日便兑现诺言。”姜蟜伸出手指,运用灵力将体内的一滴神血滴向了紫都鸟,但余光却看向了少鸢。
少鸢咬了咬唇向前一步,不想姜蟜的那滴神血像有了反应一般的颤动起来。
果然,果然我体内那部分属于她的血对她还有反应!
姜蟜收回视线,死死盯住了那团神血。不过神血只是颤动了几下便融进了紫都体内,很明显它大部分的控制权还在姜蟜手上。
然而这并不足以让姜蟜放心,她的脸色变得更差了。虽说白日里力量没有再流失了,但夜晚很可能再一次出现这个情况。
这......到底是少鸢的无心之举还是她发现了一些东西在主动搅乱自己?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发不可收拾,姜蟜什么话都没说就跑出了少鸢的屋子。
之后几天她有时会来,有时不会来,但每次出现的时候,脸色便会苍白一分。有的时候少鸢甚至能感觉到姜蟜盯着她的目光仿佛要吃了她。
九狱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因此后面几日他都拦住了姜蟜。
姜蟜也没有硬闯,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少鸢紧闭的屋门。这让九狱很不舒服,有一次他甚至露出真身袭向了姜蟜。姜蟜乃是兽神,何曾被妖兽袭击过。
这诺大的九重天只有妖兽跪拜她,却没有妖兽敢对她不敬。
她愤怒了,直接便和九狱战到了一起。
少鸢听到动静想要出来阻止,却发现仅仅一击,九狱就伤到了姜蟜。不可能吧,即使只是幻象,姜蟜也曾经是兽神,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九狱正要乘胜追击,却不料身子一滞,一股恒古的力量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姜蟜眼见自己竟然不敌九狱,仓惶着便逃离了何夕殿。周围的宫娥们见此几乎是目瞪口呆。
那还是九重天最强的兽神吗?
她竟然被一只妖兽打败了,简直是太荒谬了。
少鸢怔怔的看着姜蟜逃离的方向,脸上也是充满了不可置信。那个,还是姜蟜吗?她的姐姐姜蟜即便受伤即便不敌也不会这么狼狈的逃跑。
她的血炼神枪呢?她兽神的尊严呢?
少鸢循着姜蟜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少鸢气喘吁吁的追上姜蟜时,正见到她靠在一棵大树前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