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迷津是她生命里的伤口,而她希望今生都无法愈合。
她的命运是一场无限的赌博游戏,被无常主宰,被混乱充斥,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于是,在过去的年月里,她更多只是等待着,等待高朋满座、群星闪耀时,属于自己的那束光穿过汹涌人潮,奔向她。
结果发现这是行不通的,似乎她的命运注定了,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去争去抢去夺,才有一丝微渺的可能。
她可以让她再爱上自己一次。
今晚的月轮灿烂如银,容清杳放小马回去睡觉。
自己独自一个人回到别墅,浴室里佣人已经放好了热水,香薰蜡烛燃着小小的火苗,散发着橡木苔、风信子和迷迭香混合而成的香气,高贵温和。
铺满玫瑰花瓣的水中,容清杳放任自己载沉载浮,陷入满池的愿与愁,好像在一场混混沌沌的梦里。
洛迷津挂完电话从走廊进去,卫夏霜正笑意盈盈地在等着她。
“小洛,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就是一些私事。”
卫夏霜探究地看了洛迷津两三秒,她刚才有隐约听见洛迷津喊了几声“容清杳”,猜测应该是那边打来的电话。
她状似不经意地笑着说:
“其实你和清杳打好关系是非常正确且聪明的做法,虽然岑家内定的继承人是那位少爷,上上下下的人都看不上清杳,尤其是岑老爷子,但那位少爷实在不成器,我想他的把柄应该都被清杳握在手上了。”
“那她会有危险吗?”洛迷津控制好面部表情和声音,又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岑家那么复杂,她应付得来吗?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不是不相信容清杳的能力,但为女人担忧成了本能——就像刚才容清杳所指责的,她总想独自做出自己认为对容清杳好的决定。
卫夏霜一面观察洛迷津,一面笑道:
“放心啦,清杳肯定能搞定的,她和白锦徊两个人老谋深算得很,我总觉得过不久岑家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太夸张了吧?”虽然洛迷津对这种事情一知半解,但想也知道一个老牌权贵之家,不会那么轻易易主。
“不夸张,清杳应该准备了很久的,一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私生女,一鸣惊人的戏码可不少见。更何况她是那种连自己和爱情都可以出卖的狠心人啊。”
“她不是,”洛迷津过了会儿,才咬咬牙说道。
卫夏霜还在感叹容清杳的狠绝,没听清洛迷津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霜,我很有可能过半年或者一年就回国了,我会辜负你的这番好意的。”
“回国?这么突然。”
“嗯,到时候我妹妹的身体好多了,我们两个都很想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里毕竟不是家。”
“那也没事的,音乐又不像爱情那样会被距离打败,你放心录歌就行了。”
卫夏霜工作室里的编曲和音乐老师,在看过听过洛迷津的演奏后,纷纷表示只要经过系统训练,发行单曲、专辑肯定不在话下。
深夜试完音,卫夏霜表示要送洛迷津一起回酒店,顺便聊一聊。
结果她们刚刚来到走廊上,就看见了楼外漫天绽放的烟花雨。
这儿的音乐工作室在临海不远处的高楼上,即便身处如此静谧的楼层,也能听见四下里人们为这场烟花的欢呼和喧闹。
能看见大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蚂蚁一样聚集在一起,不约而同地仰首,观赏夜空里繁花摇曳的一幕。
每一道靠海的栏杆前都挤满了人,高台上商店门前也都人头攒动。
许多人在这个周末的夜晚,举起手机,驻足,惊叹,为这突如其来邂逅的浪漫。
烟花在夜空中闪耀消逝,再次闪耀,仿佛滚烫地烙在观赏者的视网膜上。
“我安排的烟花,是不是很好看?”卫夏霜站在洛迷津身边,微微抬头一瞬不错地望着她。
“嗯,很好看,”洛迷津站在玻璃窗前,并没有侧身回看卫夏霜。
烟花炸开的声音很响,连玻璃都有轻微的震颤,她时不时伸出手,以指尖相触,细长骨感的手指在夜色映衬下几近透明。
烟花持续放了三分钟,最后一簇玫瑰色的烟花升上最高空,绽放出有如天鹅绒质感的爱心,再一缕缕缓缓散去。
“你好像并没有觉得特别好看?感觉你应该看过比这更美的风景,”卫夏霜软软地笑了,像撒娇似的,“这些烟花的图案其实是我设计的,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惊艳呢。”
她觉得洛迷津真的很特别,以往她想要钓这样看上去就很纯经验很少的小年轻时,烛光晚餐、烟花、邮轮、钢琴曲,这些东西百试百灵。
唯独这个人不管看什么都很礼貌、客气,有着恰到好处的欣喜,和眼底无法忽视的厌倦。
就好像已经见识过世界上最美最好的东西了,再看见其他的,怎么都入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