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这话,他实在没法接。
当他无意间,对底层人民的苦难显现出无知和浅薄时,他就不由得对自己曾经端坐在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而感到羞惭。
他只好转移话题:“我们走吧。”
他们循着他的感应向前,一路上,见到了许多无人耕种,破败荒芜的农田;
无人的村落里,没有一点儿声音,有时会看见许多残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血泊已经深深的渗入土壤,变成了褐色;
虽然天幕无法传达味道,但偶尔,刘据的脸色会忽然变得极为扭曲。
“惟学!绕路!”
“不就是尸臭么?说不定前头有东西可以捡呢。”
“傅友德!!”
见刘据被逼的厉声指名道姓,傅友德也只好跟着他绕路。
当他们改变前进的路线时,远远地,能瞧见他们之前前进的道路上,一群又一群的苍蝇如黑云般盘旋在空中。
刘据越走、看的越多,心情就越是沉重。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现在还没有开始黄巾之乱啊!”
傅友德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你们这些贵人,总以为天地是突然一下子崩塌的,好像黄巾之乱以后,乱世才突然一下子来临。根本不是。在第一个人跳出来造反以前……天下就已经从根子里溃烂很久了。”】
是啊……
朱元璋对此,深有体会。
在元末红巾军轰轰烈烈起义之前,在那句箴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出现之前……
许多人就已经没有活路很久了。
他的父母、许多兄弟姐妹都活活饿死。
饿死已满路,生者与鬼邻。
他自己流离失所,也一度四处乞讨。
和尚说是好听,其实就是乞丐。
【“你们离底层太远了,你们的屋子那么大、那么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看不见外面的样子……”傅友德道:“虽然都在一片天空下,可你们和我们,却像是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刘据无法反驳。
汉末的局势,比起他之前来的时候,恶化的超出他的想象。
但好在,渐渐的,他们开始看见有人的村落。
当瞧见有炊烟缓缓升起时,刘据的心情几乎难以形容——在看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死亡和荒寂以后,有生命存在这件事情本身,就能让人感觉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傅友德道:“这儿的人,大约都是黄巾军了。”
朱元璋早年加入的红巾军,和黄巾军性质几乎一样。
不过一个信奉太平教,一个信奉白莲教。
教民抱团,结社互助,自成秩序,另起体系。
刘据叹了口气——他也猜到了。
他复杂的看着这片村落。
按理来说,这属于“反贼”的村落。
黄巾之乱后,天下动荡——然而此时此刻,“黄巾军”的地盘,却像是尸骸遍地的炼狱里,最后的乐土。
如此安宁和稳定。
有人瞧见了他们呆呆的站在村外,抬手招呼道:“两位从何处来的?”
刘据没法回答——难道他要说他从洛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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