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州。

最近这块地界可不安宁。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自称往生堂的贼人，到处杀人生事，搅得人心惶惶。

永安城。

西街的一处偏巷中，横着一具男尸。

“这男的叫李四，乃是李员外家的公子，凶手手段十分残忍，绞断了他的手脚筋，将一根木桩从后部捅进了他的身体里，就这么被丢在巷子里，活生生疼死。”

小巷中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从巷口延伸至巷尾。

看得出这李四受害后，第一时间还没死，求生欲望非常强烈的一路爬到此处，想要求救。

明明一米之外，便是闹市。

但不知是不是凶手刻意为之，恰好就差在了这最后一步。

李四竭尽全力，死在了黑暗中。

如此惨状，让当捕快多年的张巡眉头紧皱，当即断定是仇家所为。

“此人有没有什么仇家？”

官差小弟道：“那可就多了，谁不知道这李四仗着家中权势，整日欺男霸女？”

张巡眯着眼。

官差小弟连忙道：“有，有的！前几日李四醉酒路过南街时，撞见了车夫王汉三的闺女，见色起意当场就得……后来闹出了人命，王汉三报了官……”

张巡默然。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他也能猜到。

“凶手不是王汉三，对方手法娴熟，落刀果决，虽然挑选了李四的手脚筋，却保留了他可以挣扎的余地；尤其是后面这一根木桩，捅入的角度和深度也恰到好处，足以致命，却又能够让李四不立刻死亡。”

说到这，张巡只觉后背发凉。

挣扎，加剧了李四的死亡，换言之，这小子是被自己硬生生疼死的。

“那咱们……”

“去王汉三家。”

如今毫无头绪，死的又是李员外家的公子，县衙里面压力很大，张巡只能从王汉三家查起。

到王汉三家时。

王汉三的闺女正在出殡。

听说还是个十四岁的丫头，正是如花的年纪，却刚过头七。

“闺女，苍天有眼啊！那个畜牲下去陪你了！你可以安心了！”

张巡没有打断，而是默默等人下了土，方才找到了正在抹眼泪的王汉三。

“你知道李四死了？”

李四死亡的消息封锁的很严实。

按理来说，王汉三不应该知道。

“当然。”

王汉三笑了起来，黝黑的皱纹一颤一颤的，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张巡压低了声音：“人是谁杀的？”

他注意到，王汉三脚上有疾，行动不便，绝不是杀害李四的凶手。

但王汉三肯定和此事脱不开关系。

王汉三一言不发。

张巡面沉如水：“王汉三，我知道你当过兵，有几分血性，可真是闹得太大，查不出凶手，谁都得不到好，别让我为难。”

王汉三笑了：“我为大虞浴血奋战，落得一身的伤，到头来闺女被人祸害，却告官无门！我抱着闺女的尸体被县衙里的那些畜牲殴打的时候，谁又为我考虑过？”

他拍打着张巡的肩膀，露出黄牙。

“你不是找凶手吗？那畜牲我杀的。”

当夜王汉三就被关到了监牢里。

县太爷直接发话：“验明正身，择日问斩。”

“大人，此事或有蹊跷。”张巡皱眉。

县太爷瞪着眼：“能有什么蹊跷？凶手自己都招供了！李员外的家世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在京都有人！此案若是不能够给李员外一个交代，本官和你都得脱了这身皮！”

“不过是个低贱的车夫罢了，死了就死了，这年头冤死的人还多吗？”

张巡咬牙：“请大人再给我一些时间。”

从县太爷那里出来，张巡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