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客人把钱还那汉子,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便吃。
那汉去夺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走。
那汉哪里肯让,赶忙要追,却又怕自己一追,剩下的酒水更是不保,只得在原地叫骂。
须臾,又见那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似吃的还不过瘾,又要来桶里舀了一瓢酒。
那卖酒的汉子看见,抢来劈手夺住,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丢,口里说道:
“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唣!”
前头这一番场面,不仅是杨志见得真切,那跟着的众军也看了个真切。
众军之中,有个老都管,算是个领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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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不住众军苦劝,心里也欲要吃得些,便来对杨志说:
“这黄泥岗没甚的树木遮阳,这样的天气真是熬人,确是需要补些水分,才方便再走下去,冈子上端的没处讨水吃,眼那贩枣子客人已买了那汉子一桶酒吃,还有这一桶,胡乱教咱们买吃些避暑气可好?”
杨志暗自寻思道:远处望这厮们都买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见吃了半瓢,想是好的。
念得此处,杨志也顺水推舟道:
“既然老都管说了,直教这厮们去买来吃了。”
老都管听得大喜,连忙就朝着众军来凑钱财。
好不容易凑出了五贯钱,交的那汉子手里,便是迫不及待,拿去那桶盖,先兜两瓢。
先叫老都管吃一瓢,再叫杨提辖吃一瓢。
杨志那里肯吃,老都管只得自先吃了一瓢,两个虞候各吃一瓢。
随后众军汉一发上,那桶酒登时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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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见众人吃了无事,自本不吃,怎奈-者天气甚热,二乃口渴难熬,忍不住拿起来只吃了一半,再枣子分几个吃了。
那挑酒汉子见此,又挑了空桶,唱着山歌,自下黄泥岗去了。
杨志见的心下又定了定,不欲再多留,正是欲要吆喝众人赶路,却见几个军士昏昏沉沉,竟是站立不住。
心下陡然一沉,再觉自己身上,竟然也开始感觉有些晕乎。
心头狂跳,不住暗呼道:“竟然还是中计了不成?”
这念头才起,却又见那七个贩卖枣子的客人,立在松树傍边,指着自己说道:“倒也!倒也!”
在杨志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不远处树林里那七个贩枣商人撕开了热情、憨实、精惕、胆小的假面,一个个大笑着跑来。
只见他们疾步从这位瘫倒在地的押运军官身边掠过,傲睨自若的践踏着这个青面汉子三代将门的尊严,生生夺走了此人重振家声最后的希望。
到了此时。
杨志那颗饱受压抑的心灵终于绝望到了极点,所剩的最后一丝意识伴随着那无尽的悔恨渐渐逝去。
这些贩枣商人怪笑的赶上前来,将自己车上的枣袋随意拋下,又十分麻利的将那装满金珠的沉重木箱搬到车上,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劫案现场,放声大笑着扬长而去。
只见此时那些被遗弃的枣袋静静的歪倒路边,一个个鲜红的大枣破袋而出,毫无意识的滚落到地上,更有一些枣子叫遗弃它们的主人推着的江州车儿,在不经意间碾成为枣泥。
如此情景,似是昭示着这些卑微的军汉们失职后即将迎来的命运。
“哈哈....这些呆鸟说甚么三代将门之后,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结果还不是叫我们放翻了!兄弟们,有了这些金珠,咱们这辈子都可无忧了!”
韩伯龙两手推着满载未来的江州车,脚步飞快的在前领着路,只是他此时异常兴奋,明知自己本不该在这大路之,上喋喋不休,却亢奋得停不下嘴来。
说来这人也是命硬,当日混战当中叫军马撞飞,结果硬生生从鬼门关上挣扎回来,养了这几个月下来,就像没事人似的,还能干这件轰动江湖的大买卖来。
“伯龙,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待会到了庄上再议罢!”
同样推着一辆江州车的晁盖闻言回道。
只见他黝黑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几个月前的那次遭遇,可叫他消沉得苦。
“保正哥哥,怕他怎地!这大热的天,还有谁似我们这般笑呵呵的赶路,就让韩兄弟说,憋在心里多难受,还是说出来心里快活!”
刘唐见说大笑道,只见他此刻两眼时不时瞟向自己推车前面的两箱金珠,毫不掩饰满脸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