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鲜活的人命在手上逝去,而刽子手只是嫌弃身上沾染了污秽,一口浊痰喷在尸体上。
遗体,血海,寒芒的兵器。
汩汩血泡从那些腥红的液体上冒出,她似乎从中看到了千年后的那轮赤月!
被牵走的少女强忍住眼泪,因为她知道反抗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仇恨?弱小面前,仇恨根本不值一提。
士兵倾佩于少女的沉稳与镇定,手劲不再发力,松开她那柔嫩而勒得紫红的手腕。
名为命运的少女,却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呵,天底下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有。
那就是...
她以后的命运。
一路颠簸,与大队走散。
肆虐的匪徒与魔物欲要将她抢走。——细皮嫩肉无论从哪种角度都一向很受它们的欢迎。
最终她被那满身浴血的士兵牵着,被带入了那封闭的地底大型实验室。
她看到了一个个培养皿,里面充装着不知为何的有色液体,密密麻麻的机械管连接着其中的垂目的少女躯壳。
“她们都是...?”
莫伊莱无意识地发出了声,引得那位士兵的侧目。
“对,她们都是。”
静默。
“为了黑日的帝国,献上自己的一切。”
士兵将拳头锤向自己坚实的胸膛,似在做什么军礼,亦或是...告别仪式。
然后...他弯下腰。
“我,对不起。”
少女呆愣愣地看向一路护送她至此的士兵,无法理解从他口中而出的话语。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在她的眼前,高举着大义的旗帜亲手杀死了她的父母。
“兵人没有心,也不该有心,但人...总会动心。”
士兵总是在少女面前自惭形秽,因为她仿若理想中的光,纯白无暇而不容玷污。
少女的眼眸素来比新生的婴孩还剔透,令他总在不经意间避开视线。
“我不奢求原谅,我自觉我自身永远不能被称之为人...”
那执拗的兵人看向自己残破的身躯,鲜血在伤口贲张,而他仍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我们最终的命运,岂不是无一不同...”
从那因为厮杀而产生的身体缺口中,少女能清晰地看见白骨。
兵人吐了一口血沫,然后接着喃喃自语道:
“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国,为了人类的命运...”
“呵,如此冠冕堂皇的言论,真不像曾经的我。”
“姑且试问——我自己的觉悟,真的够了吗?”
他吃力地强撑着那具极致的血肉身躯,在少女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
后来,兵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