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她动作微顿，始终堆挤在咽喉处的难言之隐似随凛冬离去的霜雪消失殆尽。

“永生？”

此时的少女并不明白永生的含义，只是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以无限的清冷掩饰自己内心有限的情绪：

“我只想活着，活下去。”

莱茵多特的眼眸微垂，却带着母亲的宠溺。

“哪怕是，另一种生命的姿态吗？”

莫伊莱愣了愣，思绪凝滞了片刻后旋即便明白了莱茵多特所说言语的含义。

她唇齿轻启，带着不甘：“我可不愿意成为那种扭曲的造物。”

扭曲的...造物？

不，我怎么会对你这么做呢？

咽喉疼痛消弭，而莱茵多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在击垮自己的心神。

“不...你不会。怎么会呢？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唇音微颤，莱茵多特竟然为“女儿”对自己的怀疑而觉得有些伤感，或许是因为每当听到莫伊莱那惹人怜爱的声音都会心软。

“你的例外中的例外...我相信你是那个唯一的存在，也只有你能够改变一切。”

黄叶在风里翻涌，世界安静了瞬息。

“对于你而言，我始终是个有些特殊的小白鼠...不是吗？”

莫伊莱飘然轻笑了起来，娇小的身躯隐隐无声地轻颤。

“不，怎么能这么说...我是...”

莱茵多特刚要解释什么，却对上了少女的那双紫鸢色眼眸。

“我...”

仿佛经历了一个渗入心脏却无疾而终的笑话，莱茵多特深觉痛苦，就好像那颗黄金做成的心脏要破碎了一样。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孩的秀发，但被无情地躲开。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那不谙亲情的炼金术士不知如何言说，只能如此回答，而她那散乱的金发将她映衬得不堪。

而这在命运之女看来，仿若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她向来懒得伪装，不动声色而厌恶虚情假意。

“为我好...什么是为了我好？就是把我变成你所希望的模样——那种丧失了人样的怪物？”

少女有些寡淡到“无情”的言语仿佛一击重箭直穿把自己当做母亲之人的心脏，

莱茵多特感觉喉咙里泛上苦涩的腥味，有些嗔怒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表情竟愈发疯魔了起来。

“怪物...？不，不是的。我这次一定会成功，莱茵多特不接受失败。我可是【黄金】啊，怎么可能犯错呢！”

气息从莱茵多特的唇间不断呼出，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只是毫无预兆涌现的回忆似柔软的胶质堵塞住口鼻，翻涌搅乱着她那空白的思绪，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楚。

“我的承诺永远有着黄金般的份量，请相信我吧...我的孩子。”

她有些吃力地打开了那潘多拉的魔盒，

从中涌现出了一道实体的活影，翻滚着黑暗与恶意，嘶哑地嚣叫着，似要将周遭的一切吞没！

“这是【深渊】本身的一部分...而借由此体，你将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

这或许就是她能想到给予子女的最大恩惠了——把他们雕刻成自己希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