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秀华团长带着几个女文艺兵满面春风地抬着个大布袋来到在观看节目的铁道兵官兵们跟前,取出一个个小印有“送给最可爱的人”字样的慰问布袋传递给官兵们。官兵们喜笑颜开地接过满得鼔鼓的慰问袋纷纷打开来,拿出同样绣有“送给最可爱的人”字样的绣花荷包、绣花布鞋、绣花鞋垫、。还有花生、糖果、红枣、蜜栈、香烟等东西来。官兵们互相传看着绣花荷包、绣花鞋垫、绣花布鞋,欢声笑语充满山洞,其乐融融。小舞台上的表演依然进行着,官兵们边吃糖果、红枣、蜜栈边看着演出。
公路上一辆吉普车驰来,史正才团长和三个战士跳下吉普车。路边放哨的几位战士纷纷向史团长敬礼。史团长带三个战士径直向山上走去。
江碧山大山洞掩体前的小路上,有多名站岗的战士向史团长敬礼。可以听洞里传出的喧天乐鼓和辽亮歌声。岳副团长和秀华团长走出洞口来迎接他们,史团长一见面就嚷上了:“岳副团长、岳副团长,撞下一架野马式来了,撞下一架野马式来了,你还说我的是馊主意?怎么样?撞下一架美帝的野马式飞机来了,真的,不信你问他们三个,他们三个都是亲眼看见的。价值好几百万美元一架的美帝野马式战斗机被我的两根铁轨就撞下来了,我们赢了。”秀华在傍边瞧着只顾高兴、喋喋不休的史正才,她认出了他。
岳副团长:“撞下来就好,撞下来就好,瞧地你兴奋成这份样子,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志愿军慰问团的同志们也到了,真是双喜临门、这位就是祖国人民赴朝鲜志愿军慰问团团长……”史正才方伸臂去握手、他一下楞住了,指着她惊呆了。
还是秀华先开口了:“怎么?不认识我了?睜大眼好好瞧瞧,史正才。”
史正才:“哎呀,秀华、秀华,真是你呀?秀华大嫂?怎么是你呀?”
秀华:“不是我,还会是哪个?史正才、史兄弟,没想到会在朝鲜遇着你?”
史正才:“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着你,秀华、秀华大嫂。”
秀华:“咋个还大嫂、大嫂呢说,你就是不会改改。”
史正才:“是、是,秀华妹子、秀华同志、秀华团长。”
岳副团长:“怎么?你们认识?”
史正才:“认识、认识,早就认识了,老战友了。”
团指挥部的小掩体里挂着地图,炸药箱搭成的小桌上放着电话,史正才把个热气腾腾的深绿色军用瓷口缸放在秀华跟前说:“喝茶。”又打开慰问袋里的食品放到她跟前:
“我这就是借花献佛了,你们志愿军慰问团带的糖果、花生。请你吃糖果、花生。”俩人分坐小桌边吃着小食品聊着天。
史正才:“秀华,这几年你怎么过的?”
秀华:“嗨、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吧,抗战胜利后我就以做豆腐生意作掩护,贩豆腐到个旧各个矿山去卖,认识了不少矿工,为我党做了许多发动群众,发展地下党员的工作。先后发展了二十多名工人党员。后来我的行动有些暴露了,引起伪警察的注意。党组识就派我到蒙自、开远、建水、石屏一带,到农民群众中做工作,减租减息、抗粮抗捐,同样做了许多发动群众,发展地下党员的工作。解放前夕,党组识又派我去了‘边纵’,做十支队的副政委。我以前在个旧矿山发展的二十多名工人党员后来大都去参加了‘边纵’,有的人还牺牲在解放云南的战斗中。解放后我就在云南省委做拥军优属、支援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工作。这次省里组织志愿军慰问团,就让我当团长来了。没想到会在朝鲜遇到你。”
史正才:“是啊,我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秀华,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变化不大。哎、我那个小老大、李超杰呢?你有没有他的消息?还有巴头、二混两个哥们呢?现在怎样?在哪里?”
秀华:“我还想问你呢?你倒来问我?”
史正才:“你也晓不得啊。”
秀华:“我晓得还想问你怎哪样?”
史正才:“唉、闹半天你也晓不得?我还以为你晓得呢。抗战胜利后,滇军去越南受降时党组织把我安插进滇军187师,目的就是策反滇军187师起义参加。我到了东北不久倒是听说小老大李超杰被土匪齐大烟炮头打伤了,东北的军医院抢救了一下治不了,送回关内医治去了。后来的就不知道了。”
秀华:“李超杰真的是被土匪打伤的?”
史正才:“肯定是,滇军到东北没几天他就受伤了,那时国共还没开战呢。”
秀华若有所思:“哦。那好。大约在1948年底的时候李超杰倒是回到个旧家中,我见到了他。那时国共正在中原大战。他辗转了几年,辗转了多个省份才回到家,瘦骨嶙嶙、狼狈不堪,要不是有个叫冷溪的女医生一路护理他,他回不回得来都难说。”
史正才:“你见到小老大了?咋个那你还说你晓不得?”
秀华:“嗨,你听我说嘛,他在家中医治了一段时间,冷溪医生觉得矿山寒湿太重、不利他身体康复。我过去也经常去他家,也给他的父亲李锡贵、母亲张眯果做过些工作,俩位老人很不错、是开明绅士,出过不少钱、粮、药品支援我党。我知道他要换个温暖的地方休养后,就让他去了我家一个亲戚在建水面甸乡农村的一处闲置院子里养病,1950年初我们‘边纵’十支队得到情报,有一支逃窜的国民党残军要去面甸乡农村干什么事不清楚,我怕对李超杰不利,忙领人去要把他带走。去到那个院子见到李超杰,才晓得他的腰腿病还真没好,行动不便,情况又紧急,没能带走他和冷溪医生。后来听乡亲们说才知道他俩是被国民党残军用担架抬走了,很可能是绑架走了。”
史正才:“绑架走了?咋个会是绑架?什么人绑架了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秀华:“是啊,我也这么想,什么人会绑架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他们?我猜想可能是你们的巴头伍福来、二混王二昆两个把弟兄、两个哥们干的事。”
史正才:“你怎么肯定是我那巴头哥、二混哥两个人干的?他俩咋个回到云南来的?滇军60军不是在长春起义了吗?他俩咋个没参加起义?为哪样?”
秀华:“我也不清楚,我这也是猜的,你想还能有谁会绑架李超杰、冷溪呢?除了他俩还会是谁?因为你们哥弟几个情义重、感情深,李超杰又是小老大,都不愿分开。所以要绑架他走,还有一个可能是他们需要医生,冷溪就是个医生,顺便就把李超杰也绑架走了,可能逃往缅甸去了。”
史正才想了想:“也许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李超杰和伍福来、王二昆三个人,还有那个女医生可能都去了缅甸。秀华、你当时就该带小老大离开,不该让他被绑架了,难道你们俩没得感情吗?”
秀华:“史正才,正才四弟你说这话就实在太让我伤心了,太不理解我了。我小时候,‘贵兴隆’炉坊就一直在我家定做豆腐,送他们家的伙房做给众人吃,他们家从不差帳、赖帳。对我们家也很好,我陪我母亲送豆腐进去就认识李超杰,我经常在他家中玩耍,他拿玩具给我玩,还拿糖果点心给我吃,还教我认字看书,我们俩可以说是从小青梅竹马、俩小无猜,咋个会没得感情?”
史正才:“那你更不该让他被人绑架走了。”
秀华:“当时我就是要带他走,他说他行动还不便,不想拖累我。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更没料到他会被人给绑架走了。”
“他知不知道我们是?据我所知他对并不反感,不。”
“他早就知道了。不但他对无反感,他的父母亲还资助过我地下党不少呢。”
史正才:“唉,太遗憾。我那三个哥们,都没走上正道。应该说我们也有责任。”
秀华:“是有责任,但没办法,没后悔药吃,现在只能说以后有机会,一定把他们拽过来。”
史正才:“拽过来?怎么拽?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秀华点点头:“就是。”俩人沉默了,思念自已的朋友。
秀华:“哎,史正才我问问你,你们为什么要称李超杰为小老大?据我所知他的年龄比你们几个把兄弟都小?”
史正才:“那是过去冮湖上的事情了,旧社会在个旧矿山上的小混混们,谁能打、谁的挙头狠、谁就是老大,李超杰的武功好、挙头狠、又仗义疏财,对弟兄们好,当然就是老大了,我们的戚家拳就是他教的,他还是我们的师傅呢。他文化比我们高,鬼点子多、又讲义气,还带我们上了云南讲武堂,我们都服他。但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几个都小,所以我们都称他为‘小老大’。”
秀华:“原来是这样,现在我才弄清了。我比李超杰还小四岁,你们见我就大嫂、大嫂的叫,我还没嫁给他你们就这样叫,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史正才笑了:“哎、本该叫你师母才对,叫你个大嫂、都让你吃亏了。”
秀华:“说些哪样啊,我还没嫁给他呢,尽乱说乱叫的,唉。”
史正才:“是啊,你们都还没结婚呢?可是到了现在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秀华:“怎么办?他跟着国民党残军逃往缅甸去了,我是个的干部,当然只能与他划清界线。”
史正才:“他可能是被绑架走的。”
秀华:“就算是被绑架走的,那我也只能与他划清政治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