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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重生

终于,连触感都感觉不到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好似自己只剩下意识漂浮在空中。但是她依旧固执地对身体下着命令,就算无法感觉到有没有写下那个字。只要写下这个字,昭阳哥哥就一定能够明白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只要写下这个字,自己从前的人生就没有白白受苦,只要写下这个字,那个坏蛋就会被昭阳哥哥所制裁。所以必须要传达给他!一定!!!

「……」

终于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由美的手不再动弹。她最后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做到了最后她所能做的事情,接下来只要等昭阳哥哥来接过接力棒,做出下一步的事情就可以了。由美知道如果是昭阳哥哥的话,一定能够办到的,她的嘴边荡漾起了微笑,这样自己就能放心离去了。

由美背后她拼命爬过来时的一路血痕,以及地面上的血字,那就是她拼命努力过的证明。

在生命的最后时分,她仿佛幻听到了长濑哥哥推开大门,走进地下室的声音。

“由美,我回来了。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回来的有点晚。真是抱歉啊,给你买的点心都被我摔扁了……”

要抱歉的是我,这样擅自死去什么的……

……

……

……

幽浮着的黑暗隐隐有了要退去的趋势,如果说之前黑暗是像盖子一样盖在上空,那么现在这盖子有了松动软化的迹象,像是变成塑料布一般飘起,天空的边际吐白,星星和月亮的光芒也变得淡去,看起来倒像是黑夜在远离地球一般。清晨的太阳圆滚滚的,呈现橘红色,阳光把大地铺满,没有正午时的热度,现在还是一片清冷,早晨出门工作的人们都添了一两件衣服,来应对这转寒的天气。

我在寻找昭阳。

街道上弥漫着寒气,我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注意着有没有熟悉的面孔。在街道一侧的咖啡店早早开了门,店里传来悠扬的古典音乐,钢琴师一大早就在调试钢琴,店内座位上已经有几位有闲情逸兴或是约好谈事的客人。

这座城市时刻曾处于azon世间的阴影下,在城市的各种地方都可能埋伏有以人类为食的怪物。曾经遭受过这种创伤,但是现在人们依旧在平静生活着,日复一日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仿佛azon的出现与否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我开始为azon惋惜了起来,这五年的时间,对人类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像是在小池塘投下一颗小石块,激起几圈荡漾的涟漪,不久就会归于如镜面般的平静,甚至只发生在这座试验场的城市中的风波,在如同大海般的世界上,连插曲都算不上,只是组成历史的微不足道的沙粒。但是这对azon来说,却是一整个种族的兴衰灭绝。

天空亮堂起来,淡蓝色的天幕显现,把淡云衬托了出来,星星都已经隐没,但是月亮还可以看到,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那是夜晚的遗物。附近的工地上传来工人上工的声音,前面竖立着蓝色的挡板和“行人禁止”的告示牌。这条路被封死了,我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昭阳此时在干什么呢,多半是为了拯救谁保护谁,而四处奔波着。他就是这样的人,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我不知道昭阳过去是什么样子,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他的过往,我认为他是有意隐瞒,或许他曾经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周围的公园里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玩闹,看来今天是周末,广场上的时钟发出报时的钟声。一位身着职场装束的男人向我走来,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一直被他跨在身侧的公文包的黄铜锁扣蹭到了我的手。

我感到了细微的疼痛,抬起手来看,发现手背被刮出了一个小口子,血珠从里面涌出,漫湿了一小片皮肤。现在这条手臂已经完全恢复,能够正常感觉到疼痛了。但是伤口恢复得却没有以前快了。

昨天战斗时所受的伤也迟迟没有恢复,还留在身体上,能够感觉到疼痛。看来要尽快进食来恢复了。

街道旁有露天的商铺,老板正在举着喇叭对来往的行人介绍店里的新产品,旁边还有几位打扮得很漂亮的女服务生。

老板开始向靠近过去的我搭话,但是我没有搭理他,而是把手伸向货架上的豆奶,昭阳曾经和我说过,这种食物的蛋白质含量比较高。

我把吸管插进了盒装豆奶上方的圆形锡纸上,“噗”的一声扎入了进去,我边喝边向前走,思索着与昭阳有关的事情。几天前我和昭阳暂时分别了,他被4c的部队抓走,临走之前还对我说不用去营救他,他会和我再次相见的。我暂时没打算去营救他,一是营救有风险,况且他可能已经逃出来了,二是就算不去营救他,只要我把任务完成的话,自然会与昭阳在空间团聚。

背后传来烦人的声响,露天店铺的老板追到了我身后。

“等一下,这位小姐,刚才的商品你还没有付钱……”

我转过身去,在左右来往行人和女服务生的注视下,老板的下半部分身躯向后倒去。

他的上半部分身躯则是高高飞起,冒出热气的鲜血从上空洒下,溅在行人和女服务生的脸上、身上。接着身体“咚”的一声摔在地上,老板死前把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收回了部分azon化的手臂,从手腕下部向手肘斜向生长的锋利羽毛沾上了正在往下滴的鲜血,我把手臂向旁边空挥,想把上面沾染的鲜血甩掉,但是被羽毛刮出的风刃将一名近在咫尺的女服务生的头横向切开了,脑子的横切面上画着奇异而规律的纹路。

“是azon啊!”

“怪、怪物,快逃!”

背后发出吵闹的声音,货架被撞倒,行人四散奔逃,彼此碰撞着,摔倒成一片,其中夹杂着惊恐的尖叫和小孩子的哭喊。我感到厌烦,于是把他们统统杀死,让他们无法再发出声音。

曾经戴在我左手那枚戒指消失不见了,我其实还很喜欢那枚戒指的,就像是陪伴在自己身边很久的东西会产生感情,我想起小学的时候的铅笔盒还有书包,当时隐隐感觉它们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在换掉的时候感到了很不舍。那枚戒指也是如此,我想不起是如何得到的,明明也不是昭阳送给我的,但我却感觉很重要。

周围传来了警笛的鸣响,闪烁着红蓝相间的警灯的警车堵住了两侧的街道,这样我就无法通行了。两侧的警察从车上下来,端着枪一脸惊恐地对着我,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们能够轻易锁定我是目标,向后看了一眼才发现周围除了我已经没有还站着的生物了。

他们对我扣动了扳机,子弹射穿了我的皮肤,没有生命力的黑色血液和有生命的鲜红血液从我身上留下。

这样可不行啊,我还有要去完成的使命,不能让身体进一步受伤了。

“azon。”我轻轻念出变身语。

眼前的视野快速变化,我感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冲出,我想要把眼前的生命撕成碎片,我想此时我的眼睛一定发出了白光吧,接着身上燃烧的白色火焰遮盖了我的视野。

白光炸裂开来,我的身边向外刮起猛烈的暴风,气浪把几个警察吹打在警车上,把单侧的车门撞出凹陷,晕了过去。

自从身体活化以来,我就感觉沉睡在心底的某些部分在苏醒,那仿佛是不属于我的部分,我感觉随着那东西的苏醒,我也在潜移默化发生着改变。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我确信我对昭阳的态度是不会改变的。

血液从我的爪上滴落,我站在尸体之上,低下头思考沉默着。在早晨清冷的空气中,被剖开的新鲜尸体散发出热气,袅袅上升。

或许我已经的性格已经发生改变了,曾经的我是不会无视昭阳的话的,对他也是百依百顺,但是现在我学会违抗他了。并非是因为系统对我下的莫名其妙的诱导命令的影响,而是我开始具有我自己的思想了,我开始思考,怎样做才是对昭阳有好处。

我一直问昭阳“敌人是谁,我要去怎么做?”“需要我帮你去摧毁他们吗?”这种话,但是问题的答案其实我都是知道的。

解除了变身后,这才发现裙子已经被血液润湿,变得沉甸甸的,贴在身上湿乎乎很不舒服。而且这样子未免太过招摇,我走向偏僻的巷子,想要换下这身衣服。

我比昭阳更加清楚我们的敌人是谁,而我们又该怎么做。我问他的问题不过是为了让他清醒,希望他能够醒悟现在应该做什么事情。据说相同年龄的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更成熟一些,况且我还比昭阳大六岁,他在我看来就像是个小孩子,能够轻易看破他的心思。

他是个无比纯真,善良到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谎言的人。我能够轻易理解他因何而彷徨,因何而犹豫,因为他不愿去伤害世界上任何一条生命,在判断出对方完全失去人性之前,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如童话般美好的善良,善良拯救不了任何生命。

试炼者的使命就是杀戮,在血的试炼中获得新生,然后在不断的杀戮中死去。我们的世界不需要拯救。但昭阳做不到这一点。对他来说,夺走一条生命是绝顶的悲痛,是无可忘怀的悔恨,他总是想把世间一切重担抗在自己身上。

他还像是未成熟的青色果实,所以需要我的守护,需要我为他铺好前方的路。他无法做到的事情就由我来完成,他无法下手杀掉的目标就由我来动手。如果说杀戮是一种罪过,那就由早已沾染无数罪恶的我来代替他承受这般的罪,这样就不会让他的手沾染鲜血。只有杀戮我们才能活下去,可以的话,我希望昭阳如同纯粹宝石般闪闪发亮的心灵永远不会蒙上阴翳,所以杀戮这种残酷的事情就由我来背负。

就算他会从心里憎恨我也好,我会如天使一般守护着稚嫩的他,诚然接受罪孽。替昭阳承担不必要的悲伤,由我来动手的话,他就不会为夺去生命而痛苦。

这样昭阳就能如同花朵一般,骄傲的、灿烂的,绽放着活下去。

我走到深巷中,向左右看了看,两侧的墙壁挤压着,向上看去,遮挡住视野的管道和空调外机几乎把只有一线的天空完全挡住了。脱下身上的裙子,那裙子已经被人类的血所浸透了,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类,所以说对夺走他们生命的一事不会感到有多抗拒,不过就算不是人类,只要为了昭阳,夺走谁的生命我都不会有丝毫犹豫。我想要杀死人类仅仅是因为他们对我来说是敌人罢了,我对他们不像一般azon那样有食欲,并不是因为我渴望着杀死他们,嗯,不是。

可我真的不是人类吗……记得是在变成sig之前就不是人类了,但是再往前呢,没有进入空间的时候,我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进入空间的呢?真奇怪,记不清了。

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我回头看去,发现在惨白与暖白的皮肤上有血液在流动,没有人类的味道,是我自己的血液。昨天战斗中留下的伤口还没有恢复,但是却很意外的没有多疼痛。不止昨天的伤口,今天的枪伤也是如此。

我松了口气,这正合我意,因为我很害怕疼痛,疼痛感减轻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我曾经无数次祈祷着不要再感受到疼痛,看来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呼唤。

我吃起了刚才回头从店铺顺走的食物,等到血液差不多凝结,伤口止血后,我从印记中取出湿毛巾,把身体擦拭干净。然后又取出了一条崭新的白裙子换上,那是我之前从服装店拿走的。

我走出了小巷,现在我的身上干干净净,穿着洁白的长裙,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刚才我战斗过,留下一地尸体的地方已经有一群人驻足观看了,看着他们脸上新奇且恐惧的表情,我不禁想象着他们如果知道凶手就在附近会有什么感想。我绕过他们,向着没有尸体的地方走去。

其实系统一开始说封禁印记什么的就是在骗人,它只封禁了昭阳的印记,但是我的印记还能正常使用。不过因为在空间的时候昭阳只让我往印记里储存了衣服和一堆杂物,所以里面并没有用来应急的食物。

我想象着昭阳在知道我的印记可以正常使用时的崩溃表情,他一定会问“这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而自己也肯定会照例回答“因为你没有问我。”吧。这么一想就想要轻快地笑出来呢。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不是昭阳,但我想都不想就向她走了过去。

她穿着和我完全相反的黑衣服和黑丝袜,现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还沾上了褐色的血迹。我站到了她的面前。一辆公交车从对侧大街驶过,车上坐着零落几个人,公交车在这个城市并不多见。

她抬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向着我的侧面走去,看上去是想要绕过我继续向前。我微微移动,挡住了她,于是她想要再次移动,我便故技重施。

“让开。”

“不。”

我知道她肯定记得我,她就如同曾经的我一般,没有情感,但是有记忆。大概是因为没有接到驱逐我的命令,所以她对我没有表现出敌意。

看着她,我才大概明白了自己以前的样子,也是这样冷冰冰,拒绝着世间的一切吗。因为害怕痛楚,所以逃避,把真实的自我封存。

她抬起头来看我,我才发现她的眼睛极其清澈,她有一只眼睛的虹膜是金色的,里面点缀着星辰般的微点。

“你有看到昭阳吗?”我问道。

“昭阳,不可以驱逐的对象。”

她回答的是毫无关联的内容,看来“昭阳”相当于一个关键词,是触发她记忆的扳机。我清楚她的经历,她有着非常悲惨的过往。

“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她注视了我有三四秒,像是在思索有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的必要。我们两个人之间就保持着这样的宁静,因为我们的特性的原因,不可能相谈甚欢,虽然我和她还是有很多相同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