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的一瞬间。
他的思考忽然停滞,啊这。
对哦,我穿着裙子来着。
估计已经死掉了吧。
我在伏黑同学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虽然并无这种东西。
在不下一个人的期盼中,伤痕累累的独手巨猩从掏出最后一头异兽的脑干,触手怪倒在累累尸骸之上,披着巨猩壳子的东堂葵浑身浴血,三两步从尸堆上下来。异兽没了,就该轮到人了,但在数个使团的勇士被一秒打飞到场外后,这种无意义的试探也停止了,胜者毫无疑问,欢呼雷动。
东堂葵随手扔掉手里那块黏糊糊的东西。
无趣,他想。
还不如在蛮荒,和那些几年苏醒一次的远古巨兽打。
现在回去的话,还能碰到那三头冬天出没的雪鸮王,头上比较秃的那只留了他一只手。和这里的货色根本不一样,想想就有趣。
“听说它不同一般的异兽。”
武官中有人说,“是来自蛮荒深处的。”
“深处?”
有警惕的窃窃私语,“深处都是这种东西吗?”
它们哪天跑出来了可怎么办?
便有人笑,你见过?
没人见过,几乎能称为“预言”的关于灭世第一轮兽潮言论淹没在五官们的谈笑中。东野平似乎知道一些,也似乎一无所知,他端起盘子,跟着不再假笑的钉崎悄然退场。
宫人们的动作很快。
一切都默不作声地进行,天阙楼门窗大开,散去不妙的味道。清洗溅出场外的血迹,在圆场上铺上鲜花。厨工精心料理那些看起来能吃的异兽,然后将菜肴乘上特制的红碟,摆上天宫宴的长桌。美则美矣,味道想也不差,但更像是一种胜者饱饮血肉的象征,没人会去动那些来自邪从生之地的妖冶红碟子。陪坐在末席的营州团使嗅觉敏锐地,避开了这个“不常参加宫宴又不机敏者”常会中招的小坑。
国主是忽然驾临的。
东堂葵太利落,结束得快些,以至于来时宴上已有些杯盘狼藉,众官参拜之后,国主刚刚落座,坐于团使身后、磨刀霍霍的禅院真希刚要起身,被三轮霞拉住。一个小内官焦急地跑进来,扑在地上——
“国师、国师离世了!”
国主猛然起身。
禅院真希迟疑半秒,莽了上去。
管你坐不坐!老子都开杀!
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喊护驾,有人喊救命。
但都没有用。
禁卫武官和御灵司人飞奔到宴厅,血气上涌诱发药性,纷纷软倒在廊外,间或有一两个能动,也挠不开上锁的门。过程不必赘述,黄裙姑娘们绑好最后一人,禅院真希也一刀劈开门,带着三轮霞、禅院真依走出来,门里站着的只有面色青白的国主叶诗心,其他人要么装死,要么真晕,只有秦圭是真死。
主因却不是因为禅院真希。
而是两人交手到关键,菊笙平忽然对躲桌底下的国主大喊:
“我爱的不是他,是你!孩子也是你的!”
秦圭震惊过度被刺中心脉,绿云罩顶而亡。
无情的是,除了当场笑出了声的禅院真依,并没有人很重视这位定下减丁功制的恶烂权贵。大家都很忙,宫门的闸门已经落下,升起闸门的机关要破坏,天阙楼里的人需要清空,放到同心圆宫墙中,没昏迷的还能走几步,昏迷中的只能靠拖。
等一切忙完,确定天阙楼能在三万禁卫的包围下撑三天,如果加茂宪纪成功蛊惑十五皇子捂住消息则更会久后,停下来的狗卷棘才发现,角落里黑白大熊已经不呼吸了。
他什么都没说。
提着蛇笼守在天阙楼大门后。
人蛇之子的这个角色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刺激毒蛇撕咬,不能说话,别说告白台词。他没有觉得不便,反而心安。既然不能完成任务,就把机会留给别人。
加油啊,大家!
冬天里少见地下起了雨。
空荡荡的天阙楼全是雨声回荡。
东野平倚窗听雨。
国主叶诗心被关两天了,玉京仙丹的下落怎么问都不肯说,因着后边还要仰赖她履行承诺,对方也很明白这一点,故而不上不下僵持了两天。从天阙楼上可以看到禁卫已经将万寿宫合围,披赤甲的军队像雨中翻滚的红潮,又像某种蚁群。
情况有好有坏。
好的是消息是禁卫今天出现,说明消息被捂了一天。加茂宪纪发挥是作用。坏消息是只捂了一天,今天的加茂宪纪生死不明。
“吃吗?”
他旁边的虎杖悠仁递过来一个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