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策马疾驰,本是第八天的路程活活让他们四天四夜赶至了上京。
人困马乏,盛澈又是女儿身,再是练武的身板也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凌与枫在京郊下令队伍修整片刻,却遭到了她的反对。
“还歇什么歇,离回城就剩几十里的路,别再等了,再等我怕杨觞有危险。”她面色惨白,因着连日奔袭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了。
陛下送盛澈出京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他心爱之人受一点苦,这倒好,他的小祖宗因着另一个男人日渐消瘦,凌与枫都不晓得该如何回宫复命了。
“不能再跑了,一路上马都让你跑死两匹了,就算你是铁打的,和槿年纪还小,吃不消的。”凌与枫看了一眼坐在草地上抬头喝水的人。
听闻此言,盛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年纪还小?换做是平民百姓这年纪都能娶妻生子了吧,你能换个人心疼吗?”
此话让不远处的冯和槿一口水给呛了出来,忍不住轻咳几声,默默瞧了他家大人一眼,又把身子老实的背了过去。
凌与枫实在对眼前的小丫头没辙,微不可查的往远处眺望一眼,心里盘算着时辰,转圜道:“我累了行吗?”
“你累?你壮的跟头牛一样哪里看出来累了,你们不想走便在这歇着,我自己回去。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我绝对不会抛下杨觞不管的。”盛澈说着便翻身上马,可连日奔波属实让她有些不济,人还没坐稳就直直的栽了下来。
凌与枫离着近,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焦急的朝身后的队伍大喊:“快,让随队的医官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等盛澈悠悠转醒之时人正躺在一块柔软的兽皮垫上,本是初晨的朝阳也已轮换至了中空,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片刻的回神之后,她猛的坐起身,才瞧见到一旁持剑守着的凌与枫。
“我要……”
“行,队伍立刻出发。”还未等盛澈把话说完,凌与枫立刻帮她把命令下了。
盛澈一时间的没了头绪,这是看她昏倒后怕了?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凌与枫就言听计从了。
容不得她多想,一行人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队伍一到城门附近,私卫们便训练有素的销声匿迹,只余盛澈和凌与枫冯和槿三人骑着高马进了城。
可此时的盛澈因着关心则乱,一时间没了思量,在城里无头苍蝇的找,直到凌与枫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信已是几天前的了,倘若杨觞脱困,你觉得他会去哪?”
盛澈醍醐灌顶,立刻调转马头:“走,先去枫林晚看看。”
长安街一向繁华,三人一路策马前行惊动了不少本是闲逛的人群,盛澈也顾不得这么多,踢了马凳便冲向枫林晚的二楼。可二楼尽头的那件雅房内此时空无一人。
本来在后院小憩的兰鸢听到动静也掀帘快步而来,见是盛澈便急急地过去拉住她:“想必你也晓得杨公子失踪之事,满打满算,已经有六天了。”
“六天?”盛澈尽可能的稳住思绪去分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兰鸢赶紧把自己所知的全部告与了她:“六日之前杨公子在枫林晚和一伙人动了刀剑,当时我并未在场,但听小二们说他们当时在议论江南一悍匪再现江湖的事,索性几人并未动真章,可自此杨公子便失去了踪迹。”
“江南……悍匪,”盛澈忽的看向一旁的凌与枫,便见他神色凝重,默默的点头。
原来自己去两淮的事已然传至上京,想来杨觞也听闻了此事才会急着出去寻她,然后中了埋伏。
盛澈一语不发,默默走近凌与枫低声道:“既然杨觞在枫林晚里养伤都已知晓此事,那建承王便更会早早得知,可我们此行分明一路稳妥……”
凌与枫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你猜的不错,陛下早已在上京布好天罗地网,建承王的爪牙绝不可能溜出城去埋伏我们,若是他想从飞龙大营调动兵马,又太过兴师动众惹人耳目,所以我们一行人才会如此顺利。”
“既然建承王的兵马去不了江南,那为何会对杨觞下手?”盛澈尤为不解。
凌与枫却忍不住蹙蹙眉心:“你此时不该是感慨陛下为你费心筹划至此,却一心只想着别的男人,是不是太过不妥了。”
盛澈一时语塞:“……他为我做的我自会放在心上,可如今杨觞下落不明,恐有性命之忧,我得先去救他。”
凌与枫一时间觉得陛下的真心像是喂了狗,冷嗤一声:“他能有什么性命之忧。”
“你说什么?”盛澈挑挑眉梢。
凌与枫这才挺了挺脊梁,握紧风陵剑:“我是说他武功高强,即使遇上建承王的私兵,想来也可全身而退,你大可不必担忧,还是先回皇宫等消息便是,一切有陛下担着。”
盛澈隐隐思忖了片刻:“还是我亲自去建承王府打探一番为好,你和冯和槿先行回宫向他报个平安,说我在宫外还有些事,办完了再回去。”
“你觉得我二人自行回宫,留你一人在宫外,陛下会如何处置我们?”凌与枫此时觉得盛澈简直是有恃无恐的胡作非为。
他也不想多费口舌,撩起衣摆便坐在了软塌上,风陵剑竟也放在了一旁:“小二,拿些酒菜上来。”
盛澈呆滞了一瞬,刚想发怒,便听他悠然道:“吃饱喝足我便随你去寻杨觞,若是你现在执意离开,可先行想想能否打得过我才好。”
“你威胁我?”她一时间竟不知凌与枫如此的难应付,竟不把杨觞的安危当回事,可偏偏她又确实打不过他。
若杨觞真的招了建承王的埋伏,论她单枪匹马去了也救不回人。
她听说过建承王身边有剑客霍竟这一号人物,也曾听冯和槿提起过此人的武功路数。现如今整个上京,大约只有凌与枫可以从他手底下把人救出来了。
“想好了吗,小九。”凌与枫斟了两盏店小二刚刚送上来的竹叶青,推到对面一盏,一副吃定了她的模样。
她胸膛起伏了一轮,咬着后槽牙默默坐了下来。
“修整片刻便去寻人。”
凌与枫抬手饮了盏酒:“决不食言。”
虽说答应了他,但盛澈的性子一向急,在那坐立难安一点东西也吃不下:“方才冯和槿去拴马,怎的现在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