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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竹下慎也(中)

在这三个人中,林文山来厦门的时间最早,甚至还在大战爆发前,此人肯定是老资格的情报员了,所以我判断,林文山在组织内部的地位,大概率高过其他二人,而鸿胜酒楼很可能是他们的联络点,因为这里人流量大,交通便利,生面孔不易引人注意。

所以我把他列为首要目标,特意安排了我的情报组长高木少佐,亲自带队监视林文山,重点监控鸿胜酒楼,我觉得一定会有所发现。”

阿部幸雄眼睛一亮,微微点头以示赞同,看得出来,竹下慎也考虑的极为周密,一开口就言之有物。

“那么其他两个人呢?”

得到阿部幸雄的肯定,竹下慎也精神大振,忙接着说道:“其次是张子白,这个人平时很低调,担任户籍警长已经有七年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升迁和调动,我觉得是因为他的职务可以为其同伙提供很多便利,比如说办理户籍和良民证,以帮助同伙躲过我们的排查。

我认为,这个人的重要性不下于林文山,因为他一定知道不少同伙的掩饰身份,所以我特意交代,一定不能让其离开厦门岛,如果有离开的迹象,立刻实施抓捕,整个行动也提前发动,当然这只是预防措施,不到万不得已,我打算最后一个动他。”

“非常好!”阿部幸雄不禁有些动容了,竹下慎也的判断准确,和李云章之前所说一般无二,果然是精明过人的角色,在能力方面绝对是称职的。

“最后就是汪芝正,他的掩饰身份对情报收集没有什么帮助,而且鼓浪屿是公共租界,相对来说更加安全,我认为他应该是后勤人员。

他又是贸易公司的会计师,平时经手的资金肯定不少,往来于公司和银行之间,提取现金非常方便,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估计他很可能负责组织的资金周转之类的角色,不过这样的人也最有可能接触上线,因为资金周转必须要有监督,他要向组织负责人交代,所以也要重点关注。”

说到这里,竹下慎也突然侧过头,好像若有所思,语气也变得迟疑,不禁喃喃自语:“我觉得,这三个人的身份都很重要,应该是潜伏组织的骨干成员,怎么会这么巧,好像…好像是精心挑选的一样……”

一句话让阿部幸雄顿时心中一突,暗叫一声疏忽,他当然知道其中原因,这三个人本来就是从全部名单里特意挑选出来的,没想到竹下慎也果然敏感,这么快就发现了蹊跷。

于是他赶紧开口,岔开对方的思路,说道:“竹下君,你的计划很不错,我也很满意,我昨天说过,具体实施都由你负责,我不会干扰你的决定,不过我在厦门逗留的时间不能太久,你打算监控多长时间?”

竹下慎也一听,略微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答道:“最短十天,最长不会超过二十天,到时我一定收网!”

“好,就以二十天为限!到时候我看你的结果!”阿部幸雄欣然同意。

十一月二十四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七天时间过去了,日本特高课的行动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些情报人员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对于这类工作都是驾轻就熟,各个监视点进行全方位的布控,每天都有大量的信息汇总,最后递交到竹下慎也的手中。

特高课的办公室里,竹下慎也看着手中的名单久久不语,名单上的名字除了林文山三人之外,又增添了五个,都用钢笔重重的画了个圈。

这五个人都是近期接触过林文山等人的人员,经过多方面摸排调查,被特高课列入重点可疑目标。

行动进展的如此顺利,甚至出乎了竹下慎也的预料,看来正如之前判断的那样,林文山等人确实是整个组织的关键人物,只要通过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其他同伴。

可是进展的越顺利,他的心情就越压抑,尽管心理早有准备,可由他亲手来做这件事,心中的矛盾纠结可想而知。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他马上收拾心情拿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森田右晖的声音。

“课长,已经把人带出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

……

二十分钟后,厦门西部市区的一处安全屋里,一身便衣的森田右晖正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香烟,面露凶光,紧紧盯着对面之人。

而对面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身子挨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紧张的连冷汗都流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直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一名便衣推开房门,已经换了装束的竹下慎也迈步走了进来。

此时屋子里的两个人都转头看过来,森田右晖赶紧将手中的香烟摁在烟灰缸里掐灭,起身相迎。

那名中年男子更是小心翼翼,待看清竹下慎也的面容,顿时吓得一哆嗦,刚刚站起身来又跌坐了回去。

竹下慎也不紧不慢地问道:“就是他?”

“是他!”森田右晖点头答应道,“我在他回家的路上带过来的,没惊动旁人。”

竹下慎也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中年男子,只微微一笑,脸上立时换上了一副和蔼可掬的面孔,语气尽显温和:“范大夫,我这个兄弟粗鲁,怠慢之处,请不要见怪!”

范大夫一听,忙连连摆手,忙不迭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的……”

他原本是厦门士华医院的医生,今天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这几名大汉强行带到这里,至今也不知对方的身份,还以为是遭了绑架,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我看范大夫刚才见到我,好像很意外啊!”

竹下慎也的目光敏锐,一进屋就觉察到范大夫的神色有异,好像一见到自己,就表现得更加紧张了,不禁有些奇怪。

要知道竹下慎也的容貌清秀,五官柔和,气质也一向亲切温和,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面善”之相,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得分不少,像范大夫这样的表现实在少见。

只见范大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您是特高课的,之前我曾经在市政府王参议家的宴会上见过您。”

“哦,是这样!”竹下慎也这才恍然,他来厦门虽然只有一年,却是长袖善舞,交友广阔,经常出席一些宴会,对方见过他不足为奇,只是自己却记不得了。

再联想到自己的身份,虽然长得比较面善,可是日本特高课在中国民众之间臭名昭著,怪不得对方一见自己就吓得不轻!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纠结,直接了当的说道:“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说到这里,他从森田右晖的手中接过一张照片,递给了范大夫。

范大夫接过去一看,照片上的背景是条马路,一高一矮,两个西装男子走在路中间。

“照片上这两个人,昨天上午曾经看过你的门诊,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请你仔细的描述一下。”

原来一直负责监视阿部幸雄一行人的森田右晖,发现阿部幸雄的两名随从在这几天里,曾经两次去士华医院就诊,他仔细查了一番,了解到负责看诊的都是这位范大夫,于是就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竹下慎也。

竹下慎也一听,就敏锐的感觉到其中定有内情,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