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的样子远比冷着脸时好看。
薄彧被他的样子晃了下眼。
少年的头发略长,被他随手扎了个小啾。额前还有两道碎发零散地飘下来。脸上虽然还带着稚气,却依旧好看的惊心动魄。桃花眼散漫朝着你看过来时,眼底会掠过一道盈盈的水光,给人一种温柔又多情的感觉。
顾栖池朝着他笑:“我知道,这束花很新鲜。”
薄彧冷峻的脸上难得因为顾栖池漫出点笑意来,不知在为什么高兴。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随意挑拣了一句:“桔梗花的花语很不错,是始终如一的爱。”
“你想喝生酪拿铁吗?”他突然又开始问。
这话题转得太过生硬,很明显的搭讪意味。顾栖池闻言一愣,似乎是在惊讶薄彧的直白,又或许是在惊讶薄彧的不加掩饰。
前几天也有很多人想请他喝咖啡,又或者是送给他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顾栖池都在第一时间拒绝了。
但这一次,没由来的,顾栖池并不想拒绝眼前的人。
他歪了下头,口吻轻松,略带调侃地问他:“你亲手做吗?”
薄彧点了点头:“我是这里的员工。”
顾栖池拖长语调,“哦”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薄彧是这里的员工,不然也不会天天来这边晃悠了。
顾栖池明明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薄彧的时候,总觉得,他和薄彧见过,像是见过很多很多次。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这一次,难得没对薄彧设防。
薄彧给他做了一杯生酪拿铁,又帮他把洋桔梗细心包了起来,却再也没和他搭过话。
只除了顾栖池走出店外时,薄彧说了一声“欢迎下次光临。”
冷淡而疏离。
可顾栖池能感觉到,薄彧其实也想认识自己。不过他后天就要跟着导师回国了,看打扮,薄彧像是在这边留学的学生,他们两个人肯定没什么机会能再遇到。
顾栖池想,可能还是没有缘分吧。
但超乎他意料的是,缘分来得格外快。
晚上的时候,天空飘了一层雨,细细密密地坠成了一道雨幕。y国这边的气候有些阴冷,下雨的时候,寒意会丝丝缕缕地透进骨缝。顾栖池畏寒,所以格外不喜欢这边的雨天。
他刚刚帮导师送了份资料,正打着伞赶回住的地方,却在临近时的逼仄巷子里,昏黄的灯光下,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他身下还有一滩难以辨明的暗红。
等他走近时才发现,这个男人他刚刚见过——
是下午花店里那个好看的男人。
顾栖池踌躇了一会儿,把人扛起来带去了医院,确认他没伤到要害,只要回家修养时,他只好把薄彧带回来自己那栋逼仄的公寓里。
因为薄彧还在昏迷,顾栖池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他照顾了薄彧整整一夜,早上差点睡过头,耽误了今天的研讨会。
等到晚上他带着饭回到公寓的时候,看见薄彧还在床上躺着,无端松了口气。
还好这人没乱跑。
但薄彧不知又干了什么,伤口裂开了,丝丝缕缕的暗红穿透纱布,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顾栖池无奈,只好吃力地把人扶起来,笨拙地帮他重新包裹上药。
他不知道的是,薄彧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浑身肌肉紧绷着,打算给敌人致命一击,却在悄然看见顾栖池的脸时,松开了手,又闭眼“昏迷”了过去。
顾栖池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的飞机,他原本还在担心他走后薄彧的去处,还试图找房东联系,想要帮薄彧获得几天借助的可能。
但凌晨五点钟,薄彧自己一个人走了。
等到顾栖池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自己睡在床上,而不是之前那张窄小的沙发上。
薄彧没留下任何东西,也没告诉顾栖池他的名字。
他们像是两个注定要错过的陌生人,匆匆擦肩而过,没入人流,又转身把彼此忘记。
顾栖池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与此同时,在又一次陷入毫无人性的网络暴力之后,顾栖池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他开始有意逃避自己痛苦的回忆,将自己封闭起来,试图保护自己。
而薄彧在那一次之后,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重回东城,和薄父那几个私生子挨个“友好交流”了一下。
等到他用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彻底掌控薄氏之后,已经是一年后了。
他在这期间无数次派人去找过顾栖池,却毫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