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娘病了,楚广阔开始一趟一趟地回家,在他娘的眼皮子底下,不由分说地将家里养的鸡鸭,养的猪,那些烦人的玩意儿一个个地都给宰了。
他娘哭过,恨的不行,打他,骂他。
楚广阔不知道疼,挨打的时候还稳稳地端着汤药,等他娘打的没力气了,再端给她喝。
他娘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就像是晒透了的橘子皮,用手一捏就碎。
也是知道自己的大限,他娘才开始整天念叨,她要是死了,她这儿子,后半辈子该咋办……
当年的楚广阔听着,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生在那个靠力气吃饭的地方,而他最是得天独厚,让他几乎用不到脑子去想一件事儿。wap.bΙQμGètν.còM
所有人都顺着他,这世间所有的道理,都在围着他转。
可遇到林六生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聪明。
所以才就算是手忙脚乱,都还是要惹他生气……
林六生回到那个小院儿的时候,发现门锁是坏的,门上有碰撞挤压的痕迹。
多半是用蛮力打开的。
都病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六生站在门口停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堂屋的门大大地开着。
楚广阔曲腿躺在床上,用手背压着自己的眼,鼻子哼哧哼哧的,就是不透气儿。
突然,他感觉到一只手,钻攥住了他的手脖子,然后将他的手脖子拉下。
他正觉得惊愕,另一只略凉的手,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烧的有点儿严重,”林六生语气很是平淡。
平淡的像是他俩啥事儿都没有,仿佛刚刚俩人还是从一张床上起来的关系。
林六生看着楚广阔,又用自己的手背去碰他的脸颊,然后就这么直接在床边坐下。
楚广阔看着他,然后突然身子一转,床板“嘭——”的一声,他就这么背对着林六生躺着。
林六生抿嘴:“……你夜儿个(昨天)跳湖了?”
“没有!”楚广阔心虚,说话用吼的,“我下去凉快凉快!”
昨天,等湖上的“饺子”都下的差不多了,湖里的楚广阔也想明白了。
死啥!林六生不还活着吗,可不能便宜别人了。
于是,他就自己又游了上去。
可上来后脑子就开始晕,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困了,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
睡够了,他就回家了。
林六生听他不是寻死,这才笑了,扯着被子就往他的身上拢。
楚广阔闹脾气,不肯盖,但他刚要掀开的时候,林六生却将自己也朝着他覆了上去。
手臂收拢,隔着褥子抱着他,额头抵在他的侧额上,细腻的鼻尖儿蹭着他的脸。
楚广阔的心直接一软乎,一发不可收拾,深林一般密匝的眼黑到温润。
他绷着嘴,眼珠子滑到眼角,偷偷看着林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