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得晒晒太阳才行,柏林这孩子这几天一直被闷在家里,既然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就带他出去走一走吧,也让他认识认识这周遭的地形。
柏林没有反对,因为他听不懂,不过老阿姆鲁可不是喜欢磨叽的人,上来就抓着柏林把满脸问号的他拖走了。
为了节省油钱,老阿姆鲁通常是徒步出行的,但今天为了照顾照顾年轻人,同时也是追忆下被自己埋藏到仓库的这份‘初恋’,他特地将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这是一款老色皮卡,白色的,以当今年代的眼光来看平平无奇,但在当年的萨尔贡‘汽车’可是个外国来的新鲜东西,甚至直到今天也没有普及到平民之中的迹象,因此老阿姆鲁也是一直细心呵护,使得引擎直到今日依旧可以发出这般健康有力的轰鸣声。
随后,老阿姆鲁打开车上的音乐播放器,选了一首他年轻时最喜欢的哥伦比亚摇滚乐,随着熟悉的街拍轻轻颔首,嘴角挂上一抹笑意。
不过他想让自己太引人注目,在将车开出去后他专门挑了条没人的道儿离开了小镇沿着道路向着东边前进,柏林抬头——望见了远方那似乎要将大地一分为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山脉,那白皑皑的顶峰与他们足下的这片热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阿姆鲁似乎看出了柏林的好奇解释道:“翻过那条山脉,就是阿卡胡拉,我没去过那里——但听说那是一个植被茂密,水源丰富,河道广布的大雨林,生长着很多可怕的动植物虽然名义上是我们萨尔贡帝国的疆域,但是目前并不受到王酋与领主的管制——听说在几年之前有一个领主尝试着将自己的疆域扩展到雨林中去,但最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少量残兵缺胳膊少腿的逃了回来,没多久就死了。”
“卡塔昌?”
“你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了。”老阿姆鲁叹了口气,跟柏林这样的闷葫芦聊天是最让人闹心的,更别提他少有的几次开口,老阿姆鲁都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老阿姆鲁驾驶着车辆沿着崎岖的土道行进了约莫三十分钟左右,颠簸的他老腰直痛,但仍是比走路过来方便了许多,那条溪流最终也出现在二人的面前,而溪流的源头,便是先前提到的那座巨大的山脉。老阿姆鲁拔了车钥匙带着柏林下车,之后将大水桶从车尾巴上搬了下来——他带了整整六大桶,若是全部装满便足够他家用上两个月的了。
“呼!”老阿姆鲁将木桶抛下车,之后对柏林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喊话道:“小子,把这些桶子推到小溪边上!用推的!”
艳阳高照,打水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只是承受着恶劣的天气,就像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体力劳动一般机械、重复且无聊,如果不开车来,老阿姆鲁一般要连续忙碌四天,从清凉的夜晚一直到第二天早。
在给桶子装水时,老阿姆鲁发现柏林一直专心的盯着水面看。
“小子,你看什么呢?”
“鱼。”柏林用有些僵硬的萨尔贡语道:“听说、水里有鱼可以吃。”
“噗”老阿姆鲁笑了出来,“傻小子,这哪里能有鱼?看到那儿了没?山顶上,雪融化成了水,水流下来变成了现在的溪流,这样的水里是长不出鱼的。”
“我被骗了?”
“不是,唉——我怎么给你解释,真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一点常识没有,你就像那种科幻里的人物,没爹没妈,从小被泡在罐子里,加速成长,啥也不知道,过几个月拉出来就跟坨韭菜似的长得烂高。”
二人就这么一边打水一边聊着天,虽然柏林全程都像个哑巴全凭借老阿姆鲁年轻时贫嘴积攒下来的单口相声经验才聊的起来。
“看来老头子我是教不明白你了——还是过几天带你去见翠卡吧,那丫头读书多嗯?”
忽的,老阿姆鲁眉头一跳,在接水时他看到一抹猩红浮在水的表面,顺着溪流,裹挟着某个细小的物体滑进了他的桶子里。
虽然没看清滑进桶子里的是什么,但作为退伍军人的老阿姆鲁本能的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将桶子捞出来,向里面打量,随后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块断掉的‘肉’,沉在他的水桶底部,红色的血如同升起的迷雾般从断口处逸散出来。
一根被切断的手指。
“wtf?(哥伦比亚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