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森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么糟糕的体验。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块破抹布，还是一块被绞进机器里的破抹布，天旋地转的让人简直一言难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们到了。”索罗提醒道。

沃特森一时没回话，直到那种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退，他这才回过神一般的点了点头。

“到哪了”

“巫师协会。”

闻言，沃特森看向了四周，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走道的中央，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行色匆匆，像是赶着去参加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而在人群之中还屹立着好些个形态各异的雕像，粗略计算大概有十个左右，它们保持着几乎相等的距离，整齐的摆放在走道两侧。

也不知道是不是沃特森的幻觉，他总感觉这些雕像是活的或者说，眼睛的部分是活的。对于这一点，他并没有办法去求证，最起码身边的索罗不行，对方那不苟言笑的脸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那么，就先把雕像的问题放到一旁好了。沃特森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最后定格在了这里的穹顶天花板上。那是相当于透明一般的设计，能清晰的看到一片广阔的天空，只是和平常看见的不同，眼前的这片天空多少显得有些奇怪。只要认真看就能发现，有好多长着翅膀的小人儿在里面飞来飞去，他们握着与身高大小完全不符的长弓，手里捏着的箭和弓上一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奇异文字。

“那是什么”沃特森指着天上那些小人儿说。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沃特森先生。”索罗瞟了他一眼说。“你并不是来这里观光旅游的，而是在接受了法务司的传讯后，以具有重大嫌疑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那我可以找律师么？”沃特森忍不住想呛他一下。

“出于人道考虑，我们允许你申请法律援助。”索罗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过我提醒你一点，我们彼此的时间都很宝贵，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待上太久的话，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至于原因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谢谢你的忠告，索罗先生。”沃特森心虚地说。

沃特森明白索罗话里的意思，虽然并没有明说，但对方很显然已经是吃定他了。这种情况多半是手里有了直接性的证据。沃特森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估计要倒大霉了。

这时候，沃特森才开始有了极为真切的感受，他真的开始害怕了。他害怕自己会因为昨晚的无心之举，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牢狱里度过。他想起自己曾经还取笑过那些被警察抓住的罪犯，笑他们的表情过于夸张，怎么可能害怕成那样直到类似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沃特森先生沃特森先生！”索罗用力摇晃了一下沃特森的身体。

“我我在。”沃特森说，只是反应有些大了，这让索罗的表情有些迷惑。“我我是说，我听见了。对的，没错，我听见了，有什么事么？”

“只是提醒你跟紧我，不要走丢了。”说着，索罗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在这里走丢了，可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庆幸的事情。”

“我明白了。”沃特森点头。

他们跟着人群向前走去，途经一座颇为巨大喷泉，这里有很多人围成大大小小的圈子，他们穿着各异，嘴里念念有词的在讨论着些什么。在沃特森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便会谨慎的闭上嘴，然后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尤其是在注意到跟他同行的人是索罗之后。

在喷泉右边有一条同样宽敞的通道，那是连接着直达各处的电梯厅，他们也是在这里暂时的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空间并不大，墙壁上分布有大概十部电梯。这里的人和之前相比同样不少，此时他们就排在其中一部电梯的队伍中。

沃特森感觉这里有些压抑，这不仅仅是因为不大的空间里挤满了人的问题，还有并不高的天花板和那些老式电梯的手拉门，这里看起来过于像是监狱了。

“轮到我们了。”索罗轻轻推了沃特森一把，之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在进来的时候，沃特森还不小心踩到了某个人的鞋子。只是他过于魂不守舍了，以至于脚一直踩在别人的鞋面上，直到对方有些尴尬的轻咳提醒才反应过来。他刚想道歉，对方却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没事。

“要去哪一层？”对方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沃特森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的眼睛。

“四层，肖副司。”索罗开口说道。

“四层那不是法务司所在的楼层么，我们刚好顺路啊。”肖副司闻言按了下去。

“您又开始说笑了，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人么。”索罗一脸认真地说。

“你这人就是活的太较真了，开开玩笑都不行？”肖副司无趣的说，他转头打量了一下沃特森。“这是你又在什么地方抓来的少年犯么？我敢打赌，他肯定没用什么有危害的魔法，完全就是你又一次的小题大做。”

“这一次不一样。”索罗回答。

“怎么不一样了”肖副司还想接着说，但话都快到嘴边了，却硬生生被抵达楼层后往外赶的人群给打散了，直到抵达四层，这里只剩下他、沃特森和索罗时，他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的价值，索罗，但魔法并不是禁忌，不存在不让人使用的道理”

“要是魔法的使用者造成了恶劣影响呢？”索罗说。

“恶劣影响？谁？一个孩子？”肖副司指了指沃特森说。

“正是如此。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就请麻烦让一下，我还要审讯沃特森先生。”

索罗都这么说了，肖副司只能把挡着的身子让开，只是在沃特森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特意认真看了看沃特森的脸。他能从那张脸上清晰的看到恐慌这类的情绪。而且，他对沃特森这个姓氏并不陌生，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个姓氏。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