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静悄悄的,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沃特森推开一条缝之后,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以他现在受限的视野,只能勉强看到靠窗的那一边。他并没有看到罗德口中的西奥多和面具男,更没有看到床上有躺着什么人。那这些应该都是在看不见的另外半边了。
“我们要进去了。”沃特森做着口型说。
罗德做了个‘ok’的手势。肖为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尼亚紧张的咬着嘴唇,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让人有些搞不懂到底什么意思。沃特森干脆就当她同意了。他深吸一口气,握成拳的手用力的搓了几下,轻轻把手放在门上,将门先打开到能把头伸进去的程度。
他看见那两个之前躺在花坛里的人,就躺在之前看不见的另一侧的病床上。他们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看起来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沃特森的视线一直延伸下去,他发现最里面的床位拉着一块白布,一个有些突兀的颜色出现在白布的边缘。
那是一抹黑色的衣角。沃特森认出那个就是今天早上西奥多穿的衣服颜色,一件黑色的宽松长袍的衣角。他缓缓的将门缝拉大,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小团队的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他们先是走到病床边观察了一下那两个人。
罗德还用手戳着其中一个人的脸。这有些冒险的行为给沃特森、肖为和尼亚都吓了一跳。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被戳了脸的那个人也只是呼吸稍微乱了一下,接着就恢复正常了。他们几乎同时松了口气,除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罗德用口型传述。
“是你多手多脚的好不好?”肖为也模仿着罗德的说话方式。
“算了,没发生什么事情就行。”尼亚话里这么说,眼神却还是责备的望向罗德。
面对众人的一致的讨伐,罗德吐了吐舌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沃特森也有些生气,但什么也没说。罗德的性格就决定了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一起行动就代表愿意承担发生这种事情的风险,所以他更多的是和自己生气,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并阻止她。
他看了看罗德,对方也正好在看他。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沃特森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极为强韧的自信,那是一种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她大概有能力保证在那么做之后,也不会把人弄醒吧——在看了那个真假难辨的创生魔法后,沃特森不禁想到。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好感作祟,沃特森对这一点非常肯定。
说句实话,他并不了解罗德,认识的时间也很短。仅有的了解也是基于肖为的描述和亲身体会后知晓的乖张性格。但每次他在看着罗德的时候,却总是会诞生一种古怪的想法——这个女孩不会被任何事情难住——听起来够荒谬的吧。他也找不出根据,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罗德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吧。
这时,白布后传来有些恼怒的声音,将沃特森的思绪拉回。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要是被我发现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这是西奥多的声音。
在西奥多说完之后,一阵闷闷的笑声响起。“真是可笑,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曾经的你是多么让人感到钦佩啊,那一手高超的魔法技艺,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反观现在的你——活的却像条狗一样!”
“你给我闭嘴。”
白布一阵鼓动,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上面印了出来。看样子,他们之间正在发生肢体接触。但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西奥多就被人从那后面给甩了出来。几个趔趄之后,西奥多还是难以避免的摔倒在地。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布后的另一个人。
“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条狗了,趴在地上的老狗。”另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个守夜人。他绕着西奥多走了一圈,然后蹲下身子说。“我想你刚才应该感受到了什么吧?利贝尔·西奥多教授。”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应该问他们想要我做什么才对。”守夜人眼中燃烧着狂热,他张开双手,像是在迎接着什么的到来。他低头看向西奥多。“不过,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了。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请你也不要阻止我。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以为我会这么听你的话么?”西奥多站了起来,他冷笑着说。
“你这个该死的叛徒!”守夜人咬牙切齿地说,他一步步逼近过去,两人的鼻子都快撞到一起了。“不要逼我动手,你对他们来说还有用——他们可是坚信你一定会回头的。前提是你乖乖听话要是你执意违抗这个命令,那我也不介意现在就清理叛逆。”
他接着说。“但你可要想明白了,对现在的我动手,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后这一番话远比之前说的都要有效。西奥多本就苍白的脸僵了一下,丝丝阴霾在他的脸上溢开,瞳孔微微颤动着,难掩的恐惧从那里面流淌而出。他抿了抿嘴,皱紧了眉头,最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西奥多说。
一道尖锐的破裂声闯进了此时安静的环境。沃特森惊讶的看着脚边的玻璃杯碎片。他转头看向众人,可其他人的表情和他基本无异。只有罗德一脸的戏谑——只有她好像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次不是我哦。”罗德做着口型,手指着病床上的某个人。
沃特森寻着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看见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着的男人,此时正全身颤抖的背对着他们。如果沃特森没记错的话,这个家伙之前可是面朝着天花板的。而且,这个男人正巧是罗德戳过脸的那个。
“他怎么醒了?”沃特森用眼神询问罗德。言下之意是想问,是不是她给弄醒的。
“他早就醒了,一直都在装睡。”罗德贴着沃特森的耳朵说。
一股暖风灌进了沃特森的耳朵里,他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沃特森有些责怪的看了罗德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种恶作剧。他拉着罗德的手向后退,以避开直直的朝这边走来的西奥多。肖为早就钻到床底下去了,连带着尼亚也做出了同样的行为。
他们向后一直退到值班桌才停住,要是再晚一点,就要给西奥多撞上了。沃特森缓缓的呼出几口长气,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降到正常水平。他不确定之前有没有露出脚步声,如果有的话,只能祈祷西奥多和那个守夜人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了。
他把目光投向站在床边的西奥多,对方此时背对着他,所以看不到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你下不去手,那就我来好了。”守夜人说。
“闭嘴,我清楚该怎么做。”西奥多说。
一声歉意的话,一段咒语,男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