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北路。滑州。
天刚蒙蒙亮,三辆马车,外加一匹独行的马,风尘仆仆地进入滑州武丘镇。
三个驾车的车夫,皆一身粗布衣衫,看其驾车的姿态,应是长期赶车的民夫。
最前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还坐着一个眉浓目亮,骨软身健之人,从其脸上略显的疲态可知,他一夜未眠。
此人正是“鼓上蚤”时迁。
在东明镇分道,时迁是西门庆唯一未让跟随大队人马前往青州二龙山之人。
此时能被西门庆留在身边的,也绝对是十分信任之人,可以托付一切之人。
此时,正值早春时节,暖空气逐渐开始活跃,而冷空气也还没有彻底离开,早晨明显感觉微冷,时迁坐在车辕上,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双目不停四顾打量镇里大道两边的客栈。
三辆马车又行了约一里地,时迁给身旁驾车的车夫指着路西一间客栈,将马车驶了进去。
因天刚刚亮,客栈里的客人尚未起身,连同客栈的伙计,也没有开始一天的活计,唯独一个守夜的小二趴在柜台昏昏欲睡。
三辆马车进了客栈大院,闹起的动静终于惊醒了小二,他揉揉眼,忙迎了出去。
时迁与他交涉一番后,三辆马车随着小二,被车夫赶进了客栈后院,这里也是一处独立的院落,时迁将此包了下来。
能包下独院的客官,都算是客栈的大客户,得小心伺候,店小二替张罗的时迁打开院门后,便匆匆跑回前院喊人去了。
时迁让车夫们暂歇,他麻利地将整个后院转了一圈,又一间间房进去查验一番,就连同厨房、茅厕都没有漏下,没有发现异常,方跑至一辆马车前,敲敲车辕。
“郎君,到客栈了,可以进屋休息了。”
话语刚落,车帘掀起,西门庆在发髻零乱,衣衫满是褶皱的李师师搀扶下,下了马车。
虽说在东明镇杜壆已替西门庆上过药,加之一夜恢复,但此刻的西门庆,依然不见半分昔日的精明干练,苍白的脸色尽显疲态。
很明显,昨日一战,西门庆失血过多,大伤元气。
李师师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照顾西门庆,窝在马车里,睡眠不好,眼窝深陷。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她的娇媚姿容,别有一番黄花之美。
西门庆瞅了瞅四周,向时迁点点头。
“兄弟,哥哥知道你一路辛苦,但还得再坚持一下,交代小二烧水让大家洗漱一番,简单用点饭食,再补补睡眠,一切等睡醒再说。”
即便西门庆不交代,时迁也会如此做,眼下这支“队伍”,除了他一个人还算利落外,不是妇孺,便是伤残。
西门庆看着王月宫与赵福金抱着小申福从马车上下来,朝她们点点头,强打精神,随便进了一间房,也不等热水洗漱,倒头便睡。
晌午,太阳高悬,大地转暖。
补过睡眠的王月宫抱着已醒来的小申福,一边靠着房门晒太阳,一边娘俩逗趣。
如今的小申福,虽然还病恹恹,但至少让王月宫看到了希望,从小申福的精神劲头看,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因此,如今的王月宫,心情极其舒畅,虽然暂别了锦衣玉食的宫廷生活,在外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但她却如同飞出牢笼的小鸟,获得了更为广阔的天地,拾获了自由、快乐。
这让王月宫很感激西门庆这个与众不同的“骗子”,一个胆大包天、敢做敢为,又不失担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