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人声鼎沸,二十来个桌子,皆被晚间的食客占据。
好奇听一耳朵,少不了许多江湖传闻。
特别是昨夜见了清澜号箭,噬魂山脉里发生打斗,那余家少爷的下场,正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要是让老子逮着,肯定扯腿儿撕了!”
“就是,要不是那小子,咱南平郡也不会被封山。”
“得,咱们气,清澜宗肯定更气——照我说呀,余斗的脑袋,怕是早被清澜弟子砍下来当球踢喽!”
……
“哎……”严雀听得分明,不免担心,“你还好吧?”
在他耳边轻唤时,还扯了扯余斗的衣袖。
“没事儿,不就是——”余斗只把那话当成过耳清风,此时有严雀相伴,那真是心情大好。
他漆亮的眸子,闪过两分戏谑,故意道:“不就是吃得多嘛,小爷养得起!”
说着,便径去柜台结账。
只说待会儿要去逛街,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掌柜乐呵收钱,心道这些光鲜亮丽的公子哥,手里有的是钱。看他的女伴生得,那叫一个娇俏动人,天香国色。
啧啧,这两人的背景,一定不一般!
殊不知……
才出了这间颇为精致的客栈,余斗便脸色一垮,挠头苦笑:“两房一餐,居然要两千一百银宝?”
在水月城,这是许多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开销!
严雀白他一眼,往前快走几步,故意赌气:“我吃得多,你可养不起!”
夜色初浓,灯火斑斓。
郡城街头,熙熙攘攘。
余斗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现在的严雀,武境已达九星战锋,已有半只脚跨入战骁之境。在小辈战士之中,几近无敌!
而自己……
同样的年龄,落后七星武境,简直判若云泥!
“我一定加倍努力!”余斗暗下决心,看向人群中,视野里唯一鲜亮的倩影,举步追赶,“我一定,养得起你!”
——
且说昨日清澜宗号箭连发,百余里外清晰可见。
绝大部分人都以为,余斗插翅难逃。
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唯一的悬念是,那水月城的余斗,是被囫囵押回郡城。
又或是,他的脑袋,被带回郡城。
故此,紧绷半月有余的江湖,这一夜悄然松懈。原本颇为严密的郡城巡守,也恢复了往常模样。
余斗、严雀轻松出城,大道左右,仍有万家灯火。
有驾车的车夫,长鞭直甩,口中起劲吆喝,像是接了满意的活计。
有晚归的老菜农,脚步迟缓,肩上担子空空,脸上却挂满笑意。
还有说笑慢行的一家三口,丈夫左手牵着夫人,肩上是三四岁的儿子,骑着个马嘟嘟。正喜笑颜开,说着白天在郡城的新奇见闻。
余斗、严雀原本心急赶路,走着走着,却不由慢了下来。
又是好奇,又是迷惘。
看到愈发静谧的城乡街巷,向死而生的决然心境,也渐渐归于平和。
只是谁也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两人肩并着肩,全程没几句言语,却会越走越近。几乎碰到彼此的手背时,又默契的分开。
直到目的地——南平郡码头。
——
余斗十分熟络,望着码头热闹处,便直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