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作为使臣护卫来到清澜国,任务是保护司离完成和谈、协商。但他心里,从未放下过往的血仇。
官面上的说法,都把大圩先皇遇刺的罪责扣到南宫寒头上,自有徐远辉帮忙斡旋。
但顾清风心知肚明,刺杀之时,清澜宗的诸多强者也有直接参与。
非是父亲本领高强,恐怕已经死在剑六门首座王留剑下。
算上两国冲突时,边境阵亡的大圩将士以及宗门子弟,彼此之间的血海深仇,宛如千年寒冰,不可能轻易化解!
“就让我,在今日作个了断。”顾清风早已提刀在手,此时静立瞑目,听那耳畔细碎的浪花,听到脚下竹筏,在沉浮之间发出的“嘎嘎”声响。
还有铁甲战船上传来的轰鸣鼓点,就像击打在人心头,让浑身热血,逐渐沸腾起来。
突然,竹筏破浪的声响,伴着一股强横的战意波动,由远而近。
最终停在了前方约摸十丈之处。
王绪的区域传音,亦从满是繁星的天廓上传来:“八进四第四组,顾清风对王城,开始!”
——
相较第一组的激烈比拼,第四组的对决却有些沉寂。
顾清风、王城二人江面对峙,在王绪声落之时,各提刀剑,皆未选择立即出手。
“久违了,王城。”顾清风睁开眼,漆亮的眸子迸射寒光,将十丈开外的对手死死锁定。
王城面色沉静,相较昔日的锋芒毕露,显得十分老练。
听到顾清风的话,轻笑以应:“西平郡城,没将你跟余斗一剑斩杀,是我最后悔的事。现在——咸鱼翻身,想报仇?”
顾清风心高气傲,何曾受过这等嘲讽?
气急反笑:“你这位清澜大弟子,尽在背后使些卑鄙手段,是有多怕我这条咸鱼?你真有能耐,为何不追出临荒城?”
“为何不去荆棘之地,为何不敢到无为学院?”
“你顾大爷当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就是蛇犬狡赖之徒,也敢在你大爷面前人五人六?”
王城眼角微眯,脸色未曾变化,似笑非笑的道:“手下败将,无能狂吠?流风少宗主,你当年侥幸逃脱,还多亏了西荒鬼王出面——你当时对西荒鬼王卑躬屈膝的样子,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雾草?”
顾清风脾气再好,心里也忍不住怒骂一万遍。
着实没有想到,这一上来打个嘴仗,居然未能占得半分便宜……
都怪两年前输得难看,告求西荒鬼王时,还把墨崖刀双手送出——那般情景莫说是王城,顾清风也永生难忘。
——
望江亭观景台上,余斗竭力施展灵元之眼,看清江面的对峙。
听得场中言语,不由抓耳挠腮:“完犊子,我哥吵架没吵赢……”
严雀叹道:“当年落败,难免留下心魔。如今孤身直面,就算是顾大哥,也难免心虚的。王城有恃无恐,自然不惧。”
两人正言语间,忽见司离起身,走到栏杆近前,不知是用了什么秘法,硬是凭着战骁武境,向着江心的顾清风传过去一句话。
……
“唔……”
顾清风斗嘴失利,正有些郁闷,冷不丁听见司离的传音,顿时眼前一亮。
他骄狂大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再说了,你不就是个清澜弟子,再如何努力修行,日后无非是个长老首座。”
“喔嚯嚯,我和你不一样。”顾清风少见的摆出些纨绔腔调,“我是流风少宗主,过些年头,你清澜宗便只有‘清澜剑仙’有资格与我对话——你顶多是个侧坐相陪,端茶送水的二流货色!”
“……”王城的脸色一僵。
论天赋、实力、战绩,王城都不虚任何同辈。
口才心性也是一时之选,他自忖对上任何人,都能做到进退有度。
但是……
唯有一项是他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