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其他任务世界话,赏南希望这类感情线可以简单一点,哪怕是强取豪夺他都能接受,翟青渔实在是太磨人了。
“我走了。”赏南没有进房间,就站在门口,翟青渔在他工作台忙活,背对着自己,“嗯”了一声。
“路上注意安全。”翟青渔还说。
但不是赏南想听到话。
赏南小声问对方,“你没有什么对我说吗?”
翟青渔放下了手里工具,他轮椅慢慢转向,然后朝赏南缓缓行进,他四平八稳样子跟赏南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心绪形成了极大对比。
“我想趁着这次出去玩,告诉翟青明我们事情,”赏南蹲下来,抬眼看着翟青渔,“等我回来。”
他看起来年纪太小了,不太适合说这句话。
但翟青渔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没从翟青渔眼睛里看见低落情绪,赏南才拎着书包往楼下面去,翟青明和卫杰已经在车上等他了,他一上车,翟青明就打着方向盘朝外面去。
引擎声很快消失在了院子里,空气冷清意味渐浓。
翟青渔从来没觉得青樰山如此安静过,以前他能听见风吹过群林,也能听见昆虫自繁花攀爬振翅落足,溪水叮咚…现在却什么声音都好似消失了,在赏南离开这里那一刻,它们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不过,在赏南他们离家后不久,院子里来了几位好久未曾来过“客人”。
张妈声音也随之在翟青渔房间门外响起。
“小鱼,太太和翟总来看你了。”
来不止翟母翟父,还有随行助手和律师,都是翟青渔眼熟人,他们看见翟青渔,同情眼神藏都藏不住。
“小明去哪儿了?”翟母四处看,没见着翟青明。
翟青渔靠在轮椅里,“和同学出去玩了,刚走。”
“那我们在路上怎么还没遇见……”翟母自言自语道,她问完翟青明之后,才问翟青渔,“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翟青渔看向律师,又去看翟父,“您这是……”
翟父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但俨然也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是这样,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如果你一定要违抗父母离开青樰山话,我们就只能和你断绝关系,当然,明面上你依旧是我儿子,是翟家大少爷,我们今天带律师来,主要是想先清点你在翟氏股份以及你名下资产,你妈还决定给你一部分,合同我们已经拟定好了,你直接签字就可以,签了字,以后随便你去哪里,随便你做什么。”
等翟父说完,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厚厚合同,恭恭敬敬地放到茶几上,他放下之后,看了眼翟青渔腿,又重新起身,双手把合同递到了翟青渔手中。
翟青渔露出不解表情,“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离开青樰山?”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听我们话了,我们为了你好话,你一句都不听,我和你妈花一大笔购下这栋别墅,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专心养病,现在你什么都不管了,一心只想出去,不顾我们一片好心,那我们还养着你做什么?你还算是什么儿子?”翟父神情冷酷,语气漠然。
翟青渔眼神受伤,他刚动了一下手指,翟父助手就给他手里塞了一支钢
笔,指着合同一个地方,“签这里就可以。”迫不及待态度令人作呕。
他在青樰山住了十年,青樰山没有山神,保佑不了他,翟家汲取着他骨血蒸蒸日上,现在,他们害怕他失去掌控,害怕手中富贵权利被收回,情愿和翟青渔斩断亲缘关系——没了关系,就算翟青渔腿恢复正常,也影响不到翟氏了。
可他们又狠不下心做绝,强硬地把翟青渔关在青樰山别墅,也不会有人知道。
或者,直接截掉翟青渔双腿,那样,任翟青渔如何,他都无法再站起来了。
他们既害怕泼天富贵消失,又不能杀死翟青渔,可其他比如囚禁方式,就算翟氏其他知情人愿意,翟母也不会乐意。
断掉关系,让翟青渔离开,已经是翟母做过最大让步了。
“好吧。”翟青渔叹了口气,拧开钢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他抬起头时候,眼睛是红,“可以了。”
翟母顿时就捂着嘴哭出声来。
翟青渔看着对方,低喃道:“妈,您哭什么?你们想要都得到了。”而他想要,却还要被人觊觎。
“吃个饭再走吧,马上就到吃午饭时间了。”翟青渔强颜欢笑让除了翟父以外人都觉得不忍心。
给了再多钱又如何,因为一些莫名其妙掌控欲就就将一个残疾赶出家门,合同上条例更是无法细想:翟青渔以后在外不可以说自己是翟氏后人;他与翟青明以后不再是兄弟;逢年过节祭拜祖先家族聚会等,翟青渔没有资格再出席,翟青渔将彻彻底底被从翟家族谱上除名,除了得到了一些钱以外,他没有亲人了。
不过,本来也就是没有。
翟母站起来,“我去做饭,我记得小鱼最爱我做酥肉汤和焖茄子了,好久没下厨,真怕手生做不出以前味道呢。”
她对自己,还是有歉意吧,翟青渔看着翟母背影。
十年里,他设想过很多次今天这样场景,他们对峙,他们分辨,他们互相推卸,他们死不承认,和想象中不一样是,他和对面都很平和,甚至还能在签完字之后聊着天,聊聊青樰山奇异景色,聊聊芸城如今改头换面,气氛还算融洽。
只是翟父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聊天之中来,这令律师和助手都感到费解得不得了,明明大少爷是这么温和有才青年,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青樰山养病?在哪里养病不都是养?让大少爷去公司多好,继承翟氏又不看谁腿够多够长或者够粗,脑子好不就行了?说句实在,二少爷是真不如大少爷,那性子,当个不操心富二代最适合他。
但这是翟家家事,没他们旁人插手资格,他们只是可惜翟青渔而已。
饭间没人说话,饭毕后翟父便借口回了车上,带走了助手和律师,只剩下翟母和翟青渔面对面坐着。
翟母欲言又止,翟青渔却忽然看向窗外,“妈,青樰山落日真漂亮。”
翟母一愣,不知道翟青渔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落日,她扭头朝窗外看去,青樰山风景一直以来都漂亮非常,风水好地方呆着就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她焦躁不安心绪奇迹般地安宁了下来,“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