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被晒黑，脸上都是一层又一层尘土，洗干净之后还是很机灵秀气一张脸。

从身上洗下来黑水都顺着甲板流走了，赏南甚至觉得自己轻飘飘得快要飘了起来，因为身上没有了脏东西。

“好了。”龙玉把毛巾拧干，拎着水去倒了，没再回赏南这边，他转身进舱了。

赏南自己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把过长裤脚和衣袖挽起来，衣摆扎进裤腰，踩着他自己已经被磨得看不出原本材质凉鞋回到舱室。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已经铺好，他躺下就能睡。

盖着被子躺下来一瞬间，赏南差点哭出来，太舒服了，终于能睡柔软暖和被窝，而不是湿哒哒四处都是虫子落叶堆。

甲板上煤油灯点了一整夜，直到天明，煤油灯由于没有燃料，缓缓熄灭。

河面上残肢败体已经顺着河水漂去，往下游漂去，下游人们或许会看见被河水泡得浮肿发白尸体，看见肿成萝卜大腿和手臂，可血液他们是见不着了，血液已经被河水吞噬，被河水中生物们吸食。

天虽然亮了，可由于是阴天，加上河面上雾气，令人觉得仿若近黄昏。

“啊！！！！！！”

舱室外面传来一声女孩子尖叫，赏南瞬间就惊醒，他摔倒地上，他以为是赏秋，飞快地朝外面跑。

站在甲板上除了龙玉和赏秋，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和黑色超短裙女生，她很高，比赏秋高了大半个头，齐肩中长发，秀气眉眼，和……和龙玉有几分相像。

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少年，小麦色皮肤，微长短发，没有龙玉那么利落，他五官没有多出彩地方，气息冷漠，可此时，他眼神中也浮现出一抹惊慌和茫然。

“哎哟，痛痛痛。”龙昕重新趴下来，以一个人类外形，趴在甲板上。

“我被诅咒了，我受了重伤，所以我变成了恶心人类，”龙昕惨白着一张脸，她脸埋在甲板上，竖起一个手指，“就和该死龙玉一样。”

龙川显然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和龙昕都是在昨天晚上以后才突然变成人类。

赏秋看着龙昕姿势，走过去把她裙摆拉下来，遮住屁股，抬头对赏南说道：“我早上一出来，就看见龙昕和龙川抱在一起睡在甲板上，我还以为是山里野人呢，结果是龙昕和龙川。”赏南在不久前和她解释过恶龙为什么会变成人，所以她现在比龙昕和龙川要淡定多了。

只有赏南知道它们是受到了龙玉影响。

而且龙昕智商……变化好像不大。

“龙双呢？”赏南问道。

沉重脚步声从赏南身后甲板传来，是龙双，龙双翅膀无精打采地背在背后，他浑身鳞甲都失去了光泽，他看着满船人类，快要伤心死了。

“为什么我还是这个样子？”

赏南：“……”忍住不笑。

不仅是赏南，除了龙玉，其他三人都在憋笑。

龙昕扶着伤口，在甲板上滚了两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娘了，蠢蛋，蠢蛋！”

龙双更伤心了。

[14：不是只要龙都能被影响，是各方面都要和龙玉达到一定契合度，龙双一直是最小，被保护对象，它角色和三只龙都不一样，龙川龙昕都是保护者，它们也更加成熟。]

赏秋不忍再看这尴尬又残忍场面，她按着伤口，“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方便做材料，等会一起吃早饭吧。”

龙川看着臊眉耷眼龙双，变回龙形，龙双看见同类，明显高兴多了。

龙昕才不要照顾龙双心情，变成人之后，伤口没那么大，也没那么痛。

赏南没理这三个幼稚小孩，转到甲板后面去找龙玉，龙玉坐在船尾，看着看不到尽头宽阔河流，蹙着眉。

“怎么了？”赏南轻声问道，慢慢在对方旁边坐下来。

龙玉现在已经不再排斥厌恶赏南，他和赏南甚至比和龙昕它们还能正常交流，所以赏南问题没有令他感到被冒犯，他垂下眼，“我只是在想龙昕它们事情。”

“唔，”赏南含糊一声，“可能是因为你们离开了你们原本家乡，外面水土不一样，所以你们才会变成人类。”

“没有，我并不好奇这个问题，已经发生事情我不想再去追溯原因，”龙玉淡淡道，他眼神看着远方，隐隐担忧流露出来，“我们族群排外，我只是在担心，回家后，我们可能会被当做异类。”

赏南惬意表情僵在脸上，他思考了龙玉所说，发现对方担忧好像确是对，恶龙有多袒护同类，就有多排斥异类，已经可以变成人

类恶龙，不知道它们是否能接受。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还非常坚定地要回家。

龙玉语气重新变得冷淡，“因为我想把龙昕它们送回去。”他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