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宁溪宫。
太后居于首位,身旁沐妃伺候在侧。
太后望了一眼沐妃,皱眉道:“不知皇帝将那贱人藏去了何处,还有三个月便是那贱人生产之时,眼下该如何是好?”
沐妃轻笑道:“太后娘娘不必着急,臣妾手中有些线索,不知……”
太后瞪她一眼,“还不快说。”
沐妃点点头,道:“前些日子,臣妾的耳目打探到几封来自鹿城的信。”
而一边,程景云在暗处静静的听了许久,将太后与沐妃的计划听的一览无余。
景王宫。
深夜殿内,烛火微弱。
程景云端坐在桌前,脊背挺直,指尖持着毛笔正写着什么。
紫云候在一旁,劝道:“殿下早些歇息,小心伤了眼睛。”
程景云下意识的俯身,将宣纸挡住,“你先下去吧,本王知道。”
“是。”紫云点点头,行过礼以后便转身离去。
程景云低眸看着白纸上一个小小的染字,目光似乎暗了许多,“姐姐,不知此时你究竟在哪,近来身子可好?景儿,有些想念姐姐了呢。”
三个月的时间,如同白马过隙,转瞬即逝。
当桑染有生产之兆的时候,正是夜半三更之时。
落云院灯火通明,侍女产婆进进出出。
所幸该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光是产婆便有五六个等候在侧,但也不是十分慌乱。
从未有过的痛苦……只觉得身子似乎被撕裂了一般……
“贵妃娘娘,再用些力气!”
桑染紧紧的闭着眼睛,咬着牙,忍受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听着产婆的话,用着身上全部的力气。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身下却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意识忽明忽暗之际,桑染却只有一个念头。
便是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这个与程景俞的孩子……
屋外,司暮雪听着屋内压抑痛苦的声音,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桑染一向是乐观坚强的女子,就算是遭受如此之痛,也不肯喊叫出声。
“如何?”司暮雪问雨烟。
雨烟皱眉,摇摇头,“情况有些不太好,时间太长,娘娘似乎有些用不上力。”
“我这有一副方子,现在便去煎药。”说罢,司暮雪从袖中拿出一张方子递给雨烟。
“是。”雨烟连忙点点头。
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听司暮雪道:“皇上什么时候到?”
说起这个,雨烟眉宇间有些疑惑,“昨日早已派人传信去皇宫,按理说此时应该到了。”
司暮雪目光微沉,“去煎药吧。”
这夜的落云院,天光晦暗,月色影在重重的积云之后,不见丝毫光华。
不多时,一匹黑马踏蹄而来,骏马长啸声高高响起,程景俞翻身下马,步履匆忙的奔向院中。
就在他进入院中之后,看似平静的山峦之间竟层层黑影涌动,波澜乍现。
司暮雪远远的看到程景俞匆匆而来,“你来了。”
程景俞点点头,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
“似乎有些麻烦,不过……”司暮雪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程景俞脚步一抬,径直向屋内走去。
屋内,产婆见来人,连忙大惊道:“这……女子生产乃污秽之地,皇上怎能……”
屋内满是沉闷的血腥气,桑染正意识昏沉之间,忽而面上浮过一丝凉风吹散了几份腥气,而后便是熟悉的桃花香气。
桑染勉强睁开眼,便见程景俞竟单膝跪在床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桑染便觉得,如今的一切,所受的痛苦都是值得。
“你怎么……能……进来……此等……”剧烈的疼痛之下,桑染的声音断断续续,眼底隐见泪光。
“此等大事,朕当然要来陪着你。”程景俞递给桑染一个安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