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天晚上,乾四便又到了景仁宫,后宫里的妃子们咬牙切齿,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帝后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庆答应的例子可就在跟前呢。
“皇额娘今日又叫了你过去?”
景澜淡淡地笑着说:“是啊,庆答应这么大的事情,皇额娘自然要问清楚,别的人又不清楚,您这段时间这么忙,总不能去乾清宫问您吧?”
乾四是真忙,今年连万寿节都没有大办,中秋也只办了家宴。
当然,是因为好事,前两年,缅国迫于他们自己国内局势想向满洲请求纳贡,不过被满洲边境官员拒绝了。
后来北部的土司木邦也请求纳贡,但是满洲西南边境的地方官员以该夷于明末久为缅属,未便准许为辞,也加以拒绝。
直到今年七月份,在茂隆银厂吴尚贤的牵线下,事情出现转机,缅国初次奉表称臣纳贡,乾四同意其进京朝见。这一事件后,满洲和缅国的宗藩关系正式建立起来了,两国在政治上实现了关系正常化。
此时乾四听了景澜的话,却是一副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在假装坚强,我很心疼的样子:“委屈你了。”
景澜有些想笑,赶紧低下头,这会儿笑出来就真的太不合时宜了,说实话,她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就太后这么含蓄地点法,她要装聋作哑很是容易,何况,太后越是如此,乾四才会越心疼她。
景澜偎进乾四的怀里,软着声音道:“有爷您心疼,景澜怎么会受委屈呢?”
乾四动情地抱着景澜:“朕都知道。”
不,皇上,你真的不知道,景澜在心底略微吐槽,但在动作上,却把自己的小脸埋在乾四的怀里,不停地蹭着。
只蹭得乾四心猿意马的,抱着景澜就往内室走去。
一番颠鸾倒凤后,两人去浴室梳洗了一番,便重新躺在床上,乾四的心情十分不错,搂着景澜道:“朕打算开年便南巡。”
“南巡?”景澜微微抬起头,问,“怎么这般突然?”
乾四笑了笑:“也不突然,之前便让人备着了,和缅国那边关系正常了,朕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而且,皇额娘久居宫中,想法难免狭隘许多,不若出去走走,抒发一些心绪。”
“还有,朕从前也答应过你,只要有机会,便会带着你多出去走走的,你忘记了?”
当然,这些都是私人原因,乾四作为一个皇帝,南巡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只是因为私人原因,还有一些政治上的因素。
例如一则江浙官员代表军民绅衿恭请皇上临幸;二则大学士、九卿援据经史及圣祖南巡之例,建议允其所请;三则江浙地广人稠,本也应该前去,考察民情戎政,问民疾苦。
景澜闻言,很是高兴,急忙说道:“当然没忘,只是爷好忙,澜澜以为要好久呢······”
乾四点了点景澜的鼻尖:“再多等,澜澜不是要哭?”
景澜脸色绯红,眸光潋滟,不好意思地埋进乾四的怀里,不依不饶地蹭来蹭去,一边娇嗔:“爷惯会笑人!”
乾四哪里受得住,一翻身,把景澜压在了身下,又是一番极尽宠爱之意。
乾四的动作很快,在年关之际,就差不多让人把出巡的事情都准备好了,钦天监那边也算好了出行的日子:正月十三是吉日,宜出行。
太后知晓了这个消息后,也忍不住地高兴,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桂嬷嬷道:“太后娘娘,您瞧,皇上可真孝顺您呢,奴婢常听人家说,江南好风光!”
“皇帝是个好的。”太后眼底都泄出了笑意,自打乾四亲自来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她也没空去给景澜找茬了,日日开心地准备这出巡的事宜。
“皇上,这是宫里妃子的随行名单,您看看,可有要更改的?”景澜把手上的单子递给乾四看。
乾四打开,略略扫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道:“你安排便好,舒妃有孕,便留下吧,正好宫里也要有个高位妃子看着。”
景澜:“好,那皇子皇女那边,皇上的意思呢?”
“纯妃身子不适,永璋和永瑢便不带了,其余的,便都带去吧。”乾四沉默了一下,道。
景澜没说什么,端起茶水递给乾四,笑着说:“皇上今日嗓子有点沙呢,天气干燥,得多喝点水才好,喝口茶润润喉。”
“吴总管,皇上忙起来总忘了自己的身子,你要多提醒些才好。”
“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乾四却看了她一眼,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
接着景澜又端起桌子上的一盘切好的雪梨,对乾四说:“皇上,这梨子是我陪嫁庄子上产出的,很是香甜,润喉极好,您也试试。”说着,便捏起一块,递到乾四嘴边。
乾四张开嘴,吃了下去。
于是景澜笑意盈盈地一连给乾四喂了好几块。
乾四见她又要把旁边的糕点端过来喂自己,伸手把她伸出来准备端盘子的手握住,叹了口气,道:“罢了,永瑢还小,永璋便带去吧。”
景澜笑眯眯地说:“皇上仁慈,我听说永璋在尚书房里读书,文章写得极好,江南的风景这般好,说不定永璋还能写出些千古流传的文章出来。”
自先皇后丧仪上被乾四训斥后,三阿哥便有些心灰意冷,偏纯妃又一病不起,整日哀怨。
乾四又觉得他有额娘开解,自当明白君父苦心,却没想纯妃如此不禁事。
景澜原也是这般想法,为母则刚嘛,何况纯妃在背后捅了她不少刀子,她也没大方到殷切地去关心人家的孩子。只,前两天在宫里遇到三阿哥,却发现他神色颓然,消瘦了许多,眼中一丝神采也无。
到底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又已经无缘大位,没什么竞争力了,景澜索性也做一回圣母,这才想着让乾四把他带上,缓解一番他的忧惧之情。
至于大阿哥永璜,历史上的永璜在乾十五年便逝世了,这一次有了景澜的干预,乾四亲自去探望开解了他一番,虽知道自己无缘大位,但心里的负担也放下了,不再忧惧,现下立志要做满洲第一巴图鲁!
什么文章极好,不过是景澜给找的借口而已,乾四笑着摇头,他又不是没看过:“你啊,心肠这般柔软,可怎么是好?”
话虽如此,但他也正是看重景澜的这份心性。
景澜拉着乾四的手,满眼依赖信任:“有皇上在,便是我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