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努达海,高家倒是没说,他这会儿正半死不活地躺床上呢,雁姬不敢请大夫,只能用了些平常的药,要不是努达海是武将,身子骨好,可能都熬不过来。
所以高家也不急,熬不熬得过来,这账慢慢算,慢刀子磨人才是最让人崩溃的不是?
乾四听了这个主意很是高兴,夸高家忠良尽心,当场就拟了旨意,只封了多罗格格。
原本亲王之女当是和硕格格,只乾四实在恶心新月,一点品级都不封也不行,好歹也算“和亲”,那就往下降一级了,准备过了正月二十就把新月嫁过去。
新月怎样倒是没人关心,毕竟高家在出这主意之前多多少少地放出一些新月的“功绩”,大家都是聪明人,只夸高家忠君以及高贵妃仁义就是了。
特别是之后乾四又下了一道旨意,把高家抬旗,还是抬入镶黄旗,前朝沸腾了,而后宫,高贵妃在后宫用度与皇后一般无二,于是后宫也沸腾了!
给妃子抬旗是常规操作,但是连着整个家族一起抬旗,这恩典,整个满洲也没几个。
于是,整个高家风头无人能及,据说高家门槛都要被贺喜的人踏破了。
且不说接到这旨意的高家和高氏有多高兴,而富察皇后的长春宫又摔碎了多少茶壶花瓶。
景澜这阵子在景仁宫里也被容嬷嬷念得耳朵都生茧子了,只好趁着容嬷嬷不注意跑去淑妃那里躲躲清净。
可惜景澜不知道的是,她今日是注定没有清净可躲了,因为今天正好是新月出门的日子。
淑妃在贴身宫女的扶持下,单脚从床上蹦到到榻上,随意朝景澜甩了甩帕子当做行礼了。
景澜笑道:“淑妃妹妹这单脚跳的不错嘛。”
淑妃忍住朝景澜翻白眼的冲动,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廖赞。”
景澜挑挑眉,经了这么多事这妮子到底长进了。
她之前“看”过淑妃的一点记忆,知道淑妃在现世时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在象牙塔的女孩子,刚读大学呢,天天看小说煲剧,幻想着要是穿越了就大干一番,迷倒万千少男什么的,倒真没什么坏心眼。
之前,也就是刚穿越身家好,有个太后姑母做后台,又是皇帝亲表妹,又是家中嫡女,人人捧着,乱了心迷了眼,这些年经了这么多事,又是失子又是中毒又是被太后放弃又是被家族刺激的,到底知事了。
于是也就变得怎么说呢,按现在流行的话来说,佛系了,这也说明了淑妃其实本性就不坏。
当然后宫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佛系的,即便太后现在嘘寒问暖的对象变成了悦贵人,可到底血脉关系在,这就是活生生的后台。
对比着入宫后步步惊心的自己,景澜越想越羡慕,越想越觉得郁闷。
淑妃看着坐在对面的景澜的容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看景澜,一脸的青葱水嫩,几乎没上什么妆粉,却白皙到仿佛能够看到微红的血管,淑妃更是羡慕,明明自己比她还年轻几个月呢。
不是说穿越女都是艳压群芳的嘛,怎么到了她这就被别人压了,然后也是越想越郁闷。
于是这两人同调了,两两相对无言。
旁边站着侍候的青衣和竹实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各自主子一眼,再看了对方一眼,均不晓得自家主子在想什么,也不敢出生打扰两位主子,突然整个空间登时都冷寂了下来。
“哎······”景澜和淑妃想着想着,同时叹了一口气,两人听到对方的声音,于是又看向对方,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又说什么了。
“咳!”最后还是淑妃先出声,毕竟她是主人,景澜是客人,她拿起手边切好的梨子边吃边说,“姐姐带来的这梨子真甜,是哪来的,妹妹也让人买几个去。”
那当然,这可是空间出品的,哪里买去!
不过,景澜淡笑着说:“这是本宫陪嫁的庄子里出的,妹妹喜欢本宫再让人拿些过来就是,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这天气干燥得紧,屋子常开着地龙,你这阵子呆在屋里时间长,补补水也好。”
淑妃点点头,也没什么客气,她可能不够通透聪明,但经过这么多事,还是知道谁真心对她好的,娴贵妃虽然偶尔说话不好听,刺得她想吐血,但比起其他口蜜腹剑的人来心,却真真是好的。
要是景澜开了异能,知道淑妃心里怎么想估计要笑了,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再加上今生的十几年,还真没听过有人说她心好,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若是之前那个不知轻重的钮钴禄·金蝉,景澜还真不想搭理,现在的这个淑妃倒像回归了本性,景澜对于这所谓的同乡还是有点香火情的,尤其还是个学生呢。
哦,对了,景澜在现世原本是教师,天生就对优秀懂事的学生有好感,这是本能。
“那妹妹就谢谢姐姐了,姐姐的皮肤这么水灵,莫不是吃了这水果的原因。”
“当然不是,本宫一向天生丽质。”
好气哦,可是还是要忍住,淑妃听言再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更正,不是偶尔说话不好听,是经常说话不好听才是。
景澜优雅地用竹签刺了一块梨子吃着,边欣赏淑妃郁闷的表情,嗯,果然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快乐是双倍的,来这里打发时间是对的。
不过,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随口问道:“听说你那间酒楼改名字了?”
昨儿个乌拉那拉府送东西来的时候,红衣也跟着来了,跟青衣提了两句。
淑妃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一下,才说:“啊,是啊,改成华安楼了。”
“怎么突然就改了?”景澜好奇地问。
淑妃眼睛转了转,说道:“前些日子生意不好,掌柜找人来看,说名字跟酒楼不搭配,就改了,平平安安挺好。”
她也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就希望能在这吃人的地方平平安安地活着,然后看着曾经害她的人的下场,得空就顺便踩两脚。
反正据她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所知,太后和乾四的命长得很,她只要自己不作死,生命还是很有保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