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棠侧头问他，“不能打镇定剂吗？”

主治医生看着迟宴北，低声说，“这孩子小时候每到这一天，只能远远看着病人被护工按住，打下镇定剂。”

“病人从挣扎中慢慢平息，眼神却是满满地绝望。”

“她每次到最后都是乞求地看着病房里唯一的两个亲人，无声地流泪。”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记忆太过震撼和痛苦，这孩子长大之后，不怎么愿意让人给病人打镇定剂。”

“每次都自己去阻止疯狂中的病人。”

季初棠顺着医生的视线，看向紧紧抱住薛茹，不让她寻死的迟宴北，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痛。

迟宴北经历过的，远比她想象中更痛苦。

薛茹不知疲惫地挣扎了一两个小时，期间医生也建议过给她打镇定剂。

迟渭南倒是有考虑，迟宴北却是怎么都不答应。

一直到薛茹在挣扎间扯断了迟宴北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她才骤然停下了挣扎。

呆呆地看着佛珠散落满地。

她喃喃道，“小北，佛珠断了，不吉利。”

迟宴北低垂着头，沉声道，“只要妈妈你还在，没什么不吉利。”

“捡起来，明天我陪你重新去寺里串起来。”

迟宴北抬头看着薛茹，应她，“好。”

随即他便躬身，一颗一颗去捡满地的佛珠。

薛茹只是愣愣地看着。

然后记忆再次汹涌而来，莫大的悲哀与伤痛再次席卷向她。

她却是没有再疯狂寻死。

她只是滑坐在地，无声地哭了。

病房中的迟渭南一直紧盯着薛茹，怕她再突然疯狂起来。

季初棠跟着迟宴北一起在捡佛珠。

医生也是蹙着眉，观察着薛茹。

薛茹自己却似看不见他们一样，一个人在地上，低低泣泣地哭。

随着时间的流逝，哭声越来越大。

直至最后变成哀嚎痛哭。

所有佛珠都被捡起，季初棠将它全部递给迟宴北后，便愣怔地站在墙边，看着薛茹。

心中忍不住地想。

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最后遭受背叛，原来会这样痛苦。

她的视线控制不住地挪向毫不知她所想的迟宴北身上。

她和他，会不会也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背叛彼此？

最爱的人若是背叛了。

没有人能够原谅吧。

薛茹最终没有打镇定剂，她最后许是哭累了，就在地上睡了过去。

确认她确实已经熟睡过去，迟渭南才将她抱到床上去。

随即病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一个守夜的女护工。

“小北，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