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歌这才接话,“圣后所言有理。一地百姓众多,想来自然有愿意来的,或许也有忙于农耕不愿意来的。既然皇上体恤百姓,不如传一道旨意下去,不许州府官员强令百姓来迎接,以百姓自愿为准?”
“准。”
凌云横这话不过随口一提,没大在意。
既然有了折中的方案,那就这么执行便是。
顾明歌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室中一片寂静无声。
王宝簪知道他心情不大好,“明日就要到老家了,你怎么倒不如刚出京城时高兴了?是大姐今日那话伤到你了?”
“不是。”
哦……
她也觉得不至于。
“那就是近乡情怯了。不妨事,明日回老宅看看,带小清圆在老宅好好拜一拜公爹和婆母的灵位就是。”
一句近乡情怯,惹得凌云横心中愁绪更加。
听见王宝簪提起他父母,他更是心头咯噔了一声。
王宝簪看他那样不好再跟他开玩笑,只好劝他早些睡,次日回老家精神才能好些。
为了哄他早点睡,王宝簪今晚也睡得格外早。
半夜里她隐约被江风吹动龙旗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间往身边摸了摸,没摸到凌云横人。
她清醒了不少,坐起来透过半开的窗,才发现他独自一人站在栏杆边吹风。
果真是近乡情怯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人都觉得凌云横离家五年音信全无,上连累父母思念过度郁郁而终,下不能照看妻女,未尽过一日做父亲的职责。
虽然没人敢宣之于口,可她知道,小清圆是这样想的,凌云燕也是这样想的。
她自己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可再想想离家那五年他在起义军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别说军中了,就是当皇帝这五年,他也没过过真正任性恣意的生活。
还险些积劳成疾命都丢了。
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愁苦,也只有王宝簪这些年渐渐明白几分罢了。
她索性披衣起身,也给凌云横带了件披风。
本想轻轻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谁知她一出去就被江风扑上了,冻得她打了个颤儿。
四月深夜的江风,冷得很。
凌云横被动静吸引,扭头看见王宝簪被风吹得凌乱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王宝簪见他笑自己,也笑了,上前把披风给他披上,“冷死了,你还在这外头站着。”
“是太冷了,你快回屋吧。”
他伸手扶了扶她的胳膊,发现他的手冷如冰窖,王宝簪的身子却暖和得很。
热身子最忌扑冷风。
王宝簪一边跺着脚取暖,不肯回去,“我陪你一会儿。”
他原还想在外头吹吹冷风,听见她不肯回去,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陪你回去,谁也别吹冷风了。”
王宝簪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