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在旁打圆场,“圣后,想是柳夫人累着了,不如让她歇歇吧。您也该歇歇,做针线最费眼睛了。”
才学了小半个时辰呢。
王宝簪并不累,可见柳嫣儿频频走神,猜想她应该是累了,便顺着轻云的话说,“也好,喝点茶歇歇眼睛。昨日太医不是给配了枸杞茶么,最是明目的。”
轻云笑道:“我这就去拿。”
一扭头柳嫣儿还看着她,王宝簪有些莫名其妙。
柳嫣儿自知失态,连忙低了头,“圣后恕罪。”
“你盯着我看什么呢?”
“我……我只是在想,圣后都三十岁了,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好像和我们差不多似的。”
柳嫣儿口中的“我们”,指的是她和顾明柔、张斐斐等人。
王宝簪不禁一笑。
旁人若是夸她美么,她兴许还要迟疑一下,想想人家是真夸她还是奉承她;
但旁人夸她显年轻,她从来不怀疑,因为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刚进宫那会儿她瞧柳嫣儿等人,十五六岁,一把水葱似的,娇嫩得把她衬得像个大妈。
这些年小姑娘们日渐长大,越来越成熟动人,她却没什么变化,反而娇养得比刚进宫还显年轻。
此消彼长,她现在看起来和二十岁的柳嫣儿等人竟没有多大区别。
柳嫣儿心中有些惆怅。
怪不得。
顾明歌二十来岁便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这等人中龙凤喜欢的女子自然也不同凡响——
除了圣后,谁配呢?
“你现在想三十岁的事做什么?”
王宝簪以为柳嫣儿是怕老了不好看,所以才盯着自己,便道:“你现在的年纪正值青春,且不用担心这个,等过了二十七八再担心不迟。到时候我给你几个美容养颜的方子,是净娴师父悄悄给我的……”
正好轻云端枸杞茶上来,柳嫣儿被打了个岔,抬头勉强笑了笑,“是,多谢圣后。”
接下来一连几日,柳嫣儿如常入宫教王宝簪刺绣,王宝簪也偶尔会赏赐物件作为回报。
柳嫣儿十分欢喜,还让人把王宝簪赏赐的物件送到娘家去。
她如今是相府夫人,得到宫里的赏赐不稀罕,可她娘家门第寒微,能有一两件圣后亲赐的物件便是天大的脸面。
她也不再胡思乱想,无论是教刺绣还是处理相府的庶务,都十分专心。
唯一反常之处是……
顾明歌已经许久没找到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天了。
往常柳嫣儿从宫里回来,到晚上他回房一定会兴奋地拉着他说今日在宫里的见闻。
哪怕是哪个小太监摔了一跤,哪个宫女传了什么谣言这样的琐事,她也说得津津有味。
可这些日子,她不但不与他说这些,而且每天晚上都找借口不与他一同入睡。
顾明歌心思本就缜密,自然看出了异样。
他几次想找柳嫣儿说说,柳嫣儿却笑容如常,端庄得体地避开,让他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无处使劲。
裴府中,顾明柔半躺在熏着暖融融炭火的屋子里,一面抚着肚子,一面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她肚子大了,如今不便出去走动了,可有件事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