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很少离开宫城,鲜有的几回都是代母后去阴家为长辈祝寿,当时仪驾銮帐备着,随从侍女跟着,根本不容她有半分失礼,这次跟着两位姐妹同行,是她头一回这么自由地,纯粹以游玩的态度出来。
终于,她按捺不住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外面街市人烟熙攘,商铺连绵,朝华看得目不转睛,间或有行人朝这边看来,她又像受惊一样匆忙放下帘布,回首问夏柠和平娘道:“外面一直都如此热闹吗?”
夏柠回道:“王都向来人烟聚集,街市繁华,若是其他小城,便要萧索一些。”
听她们说起这个,平娘脑中莫名想到昨日先生所言,他说赵国王都
比之当世诸国,
都要来得雄伟壮阔,
她想象不到那该是怎样的一座都城。
纪国王都在她看来已是繁华至极,那赵国呢,赵都真如先生所说的那般绮丽宏伟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出声发问,看向夏柠。
夏柠不知她怎么就联想到赵国了,不过国漫中的赵都,确实看着比樊城开阔繁华不少,至于真正的赵都,她未曾去过,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样想着,她眼神不经意掠过朝华,下意识便说了一句,“咱们或许是没机会见识赵都风貌了,可朝华姐姐却不一定。”
这话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的,平娘愣神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着朝华便笑:“你看,我差点忘了,阿宁说的不错,听说朝华妹妹和赵国王子定了亲事,将来待妹妹嫁去赵国,想来便能一睹大国风采了。”
平娘性子简单,只知道朝华和赵国王子定了婚事,其他诸事所知甚少。对于一国王子,她的认知便是人上之人,且赵国国势正雄,一国王子和一国公主之间的婚事,在她看来再相配不过了,至于其他传闻,她并未放在心上,也就无从顾及朝华心情。
朝华方才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妨平娘两人突然提及赵都,又说起她的婚事,她心中陡然不快起来,可眼睛从夏柠身上扫过,看着她纯稚绝美的脸庞时,又莫名觉得心虚,遂连忙将话题岔开。
虽然朝华很快说起别事,但夏柠却敏锐地注意到了朝华刚才看向自己时那一瞬的不自然和躲闪,她收回视线,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心里却异常冷静。
所以,国漫中和公子显联姻的人由朝华换成她,其中多半是人力促成,且此人除了王后不作他想,至于朝华,看她刚才的反应,想必对此事并非一无所知。
也是,公子显那般声名狼藉之人,又生得蠢笨矮胖,如何堪配王后嫡女,所以王后才让丹奴从角落里翻出了她和平娘两人。没错,纪王是在她和平娘已经入住阴家别院后才知道此事的,他此前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女儿,那么此事多半和他并无干系。
可是为什么会是她呢?为什么被选中的人不是平娘,而是她呢?
夏柠突然想起自己和丹奴的初次见面,丹奴那时该是惊艳和惊喜的态度,对,惊喜,为她的容貌而喜。
她大概知道了,公子显爱美色,王后约莫是想用她的美色来作筹码,和公子显交换自己亲女的幸福。
可是两国婚盟,真的那么容易便能换人吗?夏柠想不明白。
无暇再想其他,很快,“吁”的一声,车子在阴家府宅前停下,朝华跟夏柠平娘稍一挥手,就下车带着从人进了阴家,范起留下几人随身保护她,他自己则领着车队继续往前行进一段,车子最终在一处陌生的府邸停下。
夏柠和平娘下车环顾四周,这条街巷极静,少有行人往来,前后左右各处府宅都是深宅大院规制,看着就让人心里一肃。
“去叩门”,范起下马吩咐属下。
很快,府宅大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四十来
岁的精干汉子,从人说明来意,说是王姬探亲,那人立时便朝这边叩拜行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就是陈简,我前几日跟公子说过的,他琴技极好,只是初来王都,没什么名气罢了。”
“可你没说他长这样啊!”
夏玉稼瞪着阿久,也不知是怪他还是不怪他。
阿久失笑:“我以为公子不在意这个。”
怎么可能不在意,身为一国公子,王孙贵族,他虽见过美人无数,可美到这般程度的,这么些年,也就一个昭宁罢了,岂料这才过去几天,又出现一个生得天人一般的琴师,这些人,也不知究竟是如何生成这副模样的?
“公子府上不是在招揽琴师吗?您看陈简如何?”
夏玉稼看了正在抚琴的男人一眼,又看阿久一眼,轻声道:“那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他真愿意去我府上?我看外面慕他而来的民众可是不少。”
阿久在他肩上轻拍一下,道:“可是公子那里的日子安稳啊,陈简不太喜欢抛头露面,您也看到了,他生得那副模样,后面若无人护持,难免会被一些喜好男风的贵人盯上,公子您贵为王上亲子,在纪国,可真没谁敢跟您过不去的,只要您惜他才华,愿给他一处容身之地,不强迫他侍奉权贵,他自然愿意去公子府上。”
这当然没问题啊,夏玉稼一口应下,他是真喜欢音律曲乐,所以见到陈简,便觉见到稀世美玉一般,如今这块美玉要跟他回家,他要是不应,岂不跟傻子一样。
祈简一曲奏毕,阿久已和夏玉稼就他的归属达成一致,而他也在阿久的引荐下向夏玉稼躬身行礼。
“阿久想必已经告知公子我的难处了,简只希求一容身之所,今得公子收留,实在万分感激。”
祈简一脸纯然,仿佛真的是个无所归依的落魄琴师,他眼神真挚恳切地看着夏玉稼,里面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和一种令人心怜的天真。
夏玉稼被他的眼神看得动容不已,在他眼里,喜爱音律之人,就该是陈简这种心思纯善之人。
何况他生得这般美,美人易碎,就该好生护着才好。
阿久看着眼前已经被捧得飘飘然的夏玉稼,心里实在为他忧虑,好歹也是一国公子,怎么就被他家公子骗得团团转呢。
于是这一整日,夏玉稼就在琴室跟祈简谈论音律,直到申时过半,才意犹未尽地带着祈简和他的从人回府。
另一边,夏柠和平娘一进府宅,府里伺候的下人便一路跑着去后院禀告,接着,她们刚走过前院曲折回转的亭榭楼阁,便见安奴小小的身子飞奔过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