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本就是好强逞性的脾气,如今又是西府的管家奶奶。
要被宝玉这些话煞掉了威风,因此传出了风声,两府奴才都要看她笑话。
以后谁还会服她,还如何在西府管家!
贾母听了宝玉这些话,也不禁微微皱眉,心里也怪宝玉说话冒失。
凤丫头要把自己丫鬟送人,她自己心甘情愿,旁人无须理会,自己都不说话。
况且这桩事情,去年十月便已经说开,两府都已传遍,宝玉现在何必多嘴。
王夫人见宝玉突然开口,还是些不中听的话,多少也有些头痛,自己儿子莫非又魔怔了。
宝玉年末就要成亲,还想着西府公中拨银办喜事,这个时候何必得罪凤丫头。
但宝玉既已说出了话,此刻也收不回来,王夫人不想儿子丢脸,自然要说话找补圆场。
微笑说道:“宝玉年纪还小,必定不太懂内宅女人事情,不过他说的多少也有些歪理。
琮哥儿和宝玉同岁,眼下也不过才十五,他们两个的房里都有两个女人,依着我看也是够的。
年纪轻总还有许多事要做,房帏过重未免有些荒废,外人听了也不太像话。”
王夫人斟字酌句的去说这些话,自己觉得道理周全,顾全大局,颇显大妇风范。
又能帮宝玉及时找补,维持住脸面。
……
王熙凤听了王夫人之言,不由微微一笑。
说道:“二太太这话可是欠妥,琮兄弟是爵爷家主,宝玉只是二房爷们,他们两个怎么好相提并论。”
贾母和薛姨妈听了这话,脸色都微微一变。
王熙凤虽话语客气,笑容满面,但话里意思却半点不客气,像是直愣愣往人心窝里戳。
王夫人听出王熙凤话里的讥讽之意,脸上不由生出怒气。
贾琮即便继承了爵位,不过是多了些运气罢了。
我的宝玉是贾家正脉嫡子,衔玉而生,人物出众。
他的母亲是金陵王家嫡长女,他的父亲和琮哥儿一样,也是正经朝廷命官。
贾家神京八房玉字辈子弟,哪个有我宝玉这等出身尊贵,怎就不能和贾琮相提并论。
当初要不是老爷慈悲,不忍见他在东路院吃苦,从小就对他关爱照顾,他哪会有今天的风光。
只怕早被大老爷作践死了,如今必定连骨头都化了,何至于现在养虎为患,把宝玉的东西抢了精光。
这个凤丫头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忘了当初谁把她带进贾家,如今说话这般没有上下尊卑。
王夫人被王熙凤的话气的发颤,一时脑子有些混乱,正要拿话来回怼王熙凤。
只她还没想到话头,王熙凤已继续说道:“宝玉说担心琮兄弟冷落平儿,这话也是没道理。
府上哪个不知,琮兄弟向来最懂痛惜女儿家,绝亏待不了我的平儿。
再说平儿又不是去做正头娘子,眼下只是伺候琮兄弟,哪里又有这么多讲究。”
宝玉听了心中悲痛,凤姐姐竟这样作践平儿,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白白送她去伺候贾琮,贾琮身边伺候的丫鬟还少吗,不过是送给他糟蹋罢了,简直岂有此理。
……
王熙凤瞥了眼一脸忧愁的宝玉,愈发恶心鄙视,心中更加狠毒起来。
继续说道:“二太太说年轻哥儿需做正事,不该过多沉迷房闱,这话原也有道理。
可见二老爷是个明白人,平时必定也是这般教导宝玉。
只是这话正该对宝玉去说,对琮兄弟却并不太恰当。
因琮兄弟已封了爵位,中了进士,做了翰林学士,寻常爷们一辈子的功业,他都已搏到了。
他做的那些大事、正事,常人几辈子都做不到,如今还需忙乎什么,最要紧的就是血脉繁盛之事。
二太太也是知道的,琮兄弟有两个爵位、两份家业需传承,他将来子嗣丰盛,可他人要紧许多。
他房里多几个女人,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别说一个平儿,将来必定还会有许多。
不过二太太也是有见识的人,在宝玉房里只安排两个女人,也是极明智正经的主意。
能免得宝玉太过沉迷房闱,可将心思都用在读书进学上,将来也好像琮兄弟那样封爵做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