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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宝玉院。
玉钏儿手中把玩红彤彤的番柿,快步去了宝玉院里,刚进院门便迎面遇到一人。
穿大红金莲纹团无袖圆领袍,腰系大红镶嵌七宝美玉腰带,头戴大红绒球掐丝嵌玉紫金冠。
穿着如此红艳骚包,最爱俏的丫鬟也不敢这等张扬,自然就是宝玉。
他见了玉钏脸色惊喜,欢欣笑道:“这不是玉钏妹妹吗,今儿怎么有空来逛。”
王夫人的丫鬟之中,金钏和玉钏姊妹样貌最好,但两姊妹性情却大不相同。
姐姐金钏性子活泼开朗,爱说爱笑,人缘极好,鸳鸯、平儿、袭人、麝月、紫鹃等都与她交好。
妹妹玉钏性子娇憨内敛,话语不多,不爱逗趣,进出低调,人缘平易。
宝玉见玉钏生的可爱,也常有去撩拨。
却发现她并不像姐姐好说话,整个就是闭门的河蚌,撬都撬不开嘴巴,让他颇感无趣。
但贾政和王夫人却都觉玉钏不错,老实本分,不爱招惹,做事勤快。
王夫人如不是顾忌金钏的事,担心玉钏心中早生嫌隙,当初入宝玉房中便不会是彩云。
王夫人进出爱带言语殷勤的彩云、彩霞。
但贾政有事需跑腿传话,却爱使唤踏实嘴严的玉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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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钏听宝玉叫起妹妹,心中微微炸毛,因府上爷们叫年长丫鬟为姐姐,这是常有的事情。
但没叫小丫鬟为妹妹的道理,都是直呼其名,爷们叫家里年纪小的姑娘,才会称呼妹妹。
这个宝二爷越发娘气兮兮,嘴上也不把个门,这等腻味乱喊人,传太太耳朵里岂不是坑自己。
宝玉见玉钏秀眉微蹙,玉容标致,纳纳不语,虽还是往常那般不得趣,却自有一种别样韵致。
他现下也不知怎么,虽床榻上成了银样镴枪头,但对生的好的女儿愈发入心,总是感慨叹息千好万好。
玉钏见宝玉紫金冠上的红绒绣球,在自己眼前颤抖摇晃,忍不住有些眼晕膈应。
宝玉笑道:“玉钏妹妹进来稍坐,我正准备去梨香院走走,好久没看过宝姐姐,回来我们说话。”
玉钏一听这话,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她听姐姐金钏说过,宝二爷时常去梨香院瞎溜达。
都快成亲的爷们,还惦记招惹宝姑娘,时常还找姐姐搭讪,姐姐被他害的差些没命,他竟照旧这种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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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钏说道:“我劝二爷这会不要过去,我来时找过姐姐说话,赶巧遇上琮三爷来看宝姑娘和姨太太。
姨太太一向看重琮三爷,现下又正是晚间饭点,姨太太必是要琮三爷留饭的。
只怕现在已经吃上了,宝姑娘也要在旁待客,二爷现在去了没意思,不如改日再去。”
宝玉一听这话,心头巨震,满腹委屈。
宝姐姐是自己的姨亲姐姐,和贾琮没有半点干系,他死乞白赖去看望,这是什么居心。
脸色难看的说道:“宝姐姐好端端的,他不正经做官,跑去看她作甚。”
玉钏听了有些头晕,宝二爷这是要教琮三爷做官吗……
说道:“二爷这话说的,家里兄弟姊妹彼此亲近,和睦走动,岂不是好事。
琮三爷看宝姑娘有什么好稀奇的,就像二爷常去看望都是一样的。”
宝玉脸色沉痛,说道:“这可是不成了,你不知道贾琮这人,惯会祸害……”
总算他还知道些分寸,这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
玉钏已有些不耐烦,说道:“二爷还是别说其他的,我来这里是替老爷传话,老爷有功课让二爷做。”
宝玉一听功课两字,脸色不禁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