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到门帘掀开,竟是金钏端着茶盘进来,宝钗心中奇怪,怎么不是莺儿送茶进来?
宝玉看到金钏端茶进来,心中不由一喜,一时竟连宝钗都忘了。
王夫人的大丫鬟之中,向以金钏生的最俏丽。
宝玉因看她生的好,自然也爱去招惹,不然也不会出那等事情。
自从金钏被宝钗讨走,让宝玉颇为遗憾,又见她每每再见自己,便如洪水猛兽一般,更觉得心酸。
如今见她端了茶水进来,心中欢喜,有些忘乎所以,笑道:“怎么好劳烦姐姐端茶过来。”
宝钗听宝玉有些轻佻的话语,眉头不禁又是一皱。
金钏听了宝玉的话,一张俏脸毫无表情,走到案几之前,端起茶盅递给宝玉。
口中说道:“宝二爷请喝茶。”
只是茶杯快要递到宝玉手上,金钏似乎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口中哎呦一声。
手中茶杯没端稳,只听“啪”的一声,整个茶盅从手上飞出,摔到了案几上。
滚烫的茶水瞬间洒满案几,将宝玉铺在案上的斗方,整个浸得湿透。
……
宝玉见自己的得意之作,被冒着热气的茶水,全都泡得一塌糊涂。
忙不迭的苦叫道:“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好端端一幅字这样被糟践!”
他语气沉痛,似乎要哭出声音,倒像绝世神作被金钏毁掉一般,心中无限惋惜哀痛。
宝钗急声说道:“金钏,做事怎么这样毛毛躁躁的……”
宝玉听了宝钗这话,心中微觉得安慰,哀痛似乎少了一些,心中叹息,还是宝姐姐懂我的好。
只是突然听宝钗说出
这么滚热的茶水,要是烫到手上,可是会留下疤痕的,那可怎么得了!”
宝玉:“……”
他原以为宝钗急声说话,是心疼自己那张书法杰作,责怪金钏冒失闯祸。
万没想到事情正好相反,宝钗对自己书法被毁毫不在意,只心痛丫鬟有没有被烫伤。
宝玉心中满是别扭失落,还有习惯性泛起的悲愤。
他实在想不通,难道自己用心写的好字,竟还不如一个丫鬟金贵,宝姐姐怎么也变得糊涂了!
宝玉见宝钗抓住金钏的小手,翻来覆去的看,神情很是紧张,确定没烫伤才放心。
至于案几上被茶水浸得一塌糊涂的斗方,连看都不看一眼,宝玉心中愈发难过。
说道:“金钏,好端端的字被你毁了,真是暴殄天物,以后你自己当家做主,难道也这么毛毛躁躁!”
金钏俏脸气的发红,但想到方才莺儿的提醒,自己要是拿话回怼宝玉,就会给自己姑娘留下话柄。
所以她只是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连看都不看宝玉。
……
宝钗听宝玉当她的面训斥金钏,心中有些不满。
说道:“宝兄弟,丫头们日常做事,摔个杯碟常有的事,好在人没事情。
不过是一幅字罢了,宝兄弟既能写字的,回去再写一副就是了。
琮兄弟也是会写字的,他的字不少人看中。
但他日常写的条幅,都丢给英莲她们临帖,并不当回事,所以这些都是小事,宝兄弟不值为这动气。”
宝玉一听这话,心中悲愤泛滥,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贾琮,什么都拿贾琮来相比,他哪里有这么香气。
两人话语正有些发僵,门帘突然掀开,薛姨妈一脸笑容的进来。
薛姨妈对房内气氛,像是毫无察觉,热络的笑道:“宝玉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膝盖的伤都好扎实了没有,这些伤筋动骨的事情,小小年纪可不能马虎,免得留下病根。”
宝玉听薛姨妈虽话语亲热,却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
开口便说起自己丑事,在宝姐姐跟前多少有些没脸。
他强笑说道:“谢谢姨妈记挂着,这不是什么大事,都好扎实了,早已经好了……”
……
薛姨妈方才听莺儿说宝玉上门,还进了女儿闺房,便连忙借故过来。
原先薛姨妈挺稀罕宝玉,因姐姐的二房承袭荣国府,宝玉又是老太太心尖尖,荣国府的凤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