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结痂了,怎的不好,我那一个大队之人,五十几号兄弟,定是同生共死!”说着,军汉还是要出门,倒是这军汉也长得有几分周正。
小魁也急,就是堵在门口不放人走,只道:“已经都出征了,郎君去得也晚了。”
“我自打马去追!”军汉当真也温柔,并不推搡,也不冲挤,被一双小手就这么堵在门口。
军汉看着面前的小魁,严正一语:“我若不去,心中不安,只当是兄弟们上阵赴死,我明明已经伤愈,却躲着……”
“郎君本就是悍勇之人,少一阵去,也不会有人责怪……”小魁已然就要泪如雨下,便是数日相处下来,真有个你情我愿,情爱已是正浓。
军汉却是面色也柔,幽幽一语:“我还有一念……”
“你说……”
“我得去,我存了不少钱,但不够,我问了……虽然楼里的东家人好,少了许多价钱,但还是贵……我再去一番,杀得个七八贼头回来,我家将军最是慷慨,如此就够了!”
军汉说出了心中所念,其实他不愿说的,便是心中也爱得深沉,这江南女子,太好太好,可惜,赎身太贵。
那小魁听来,更是一把抱住了那军汉雄壮的身躯,连连摇头,梨带雨:“不要,奴家不要郎君去!奴家能赚,奴家自己来赚……”
军汉依旧不推,慢慢说道:“我怎的忍心让你去赚,你既有这份心思,真愿随我去,你就要知,我就是个军汉,今日不去,明日也要去,军汉就是这个命,将军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将军,我岂能遇得到你若不是将军,我又岂敢有这赎身的念想你不嫌弃我出身低微,我自也当待你不离不弃,你等我回来……”
说着,军汉此时,才慢慢去掰小魁环在他身上的手,却是这江南小姑娘,哪里又能真拦得住山东这个强壮硕大的军汉
只待手一掰开,军汉动作飞快,闪身躲了一下,一跃就出了门去,出门就是狂奔,只怕追不上大军。
只管是那小魁在身后追也好,哭也罢……
那军汉再也不回头,小魁也看不到他脸上,也有泪痕,杀人无数的军汉,五十多号精锐的队头,竟是也会流泪的……
他奔了去,出城,先入军营,先回营帐取了自己的甲胄兵器,寻得还在营寨打包装车的杜兴,几番好说歹说,乃至脱衣来说,脱衣看了伤口之后,杜兴无奈,许了属于他的三匹马。
大军走得不远,只出得七八里地去,他自去追了。
那城内楼宇里,小魁哭得是梨带雨,一旁还有众多姐妹,都是抹着泪水来安慰,谁人不愿碰到这么一个人呢
可惜这欢场之地,向来假情假意,甚至也多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可悲可叹……
却也羡慕,遇到了,那是人生幸事。
只念那军汉真的立功而回,凑得足钱,把那身契赎了去吧,这般事,在这眼前纷乱世道里,岂能不更让人感动
军汉去了,归队了,骑在马上,频频回头去看湖州城池……也是望眼欲穿……
队列头前走的是都头,军汉只管去说:“都头,此番,让我这一队先在前面,如何”
都头手下拢共两个大队,也无甚纠结,回头来笑:“行,有何不可!”
却是另外一个大队头闻言也说:“凭什么让你们队在前头我们兄弟比你们差哪里了你想多立功,我等岂不也想”
想来,还有一番争执……
却是将军打马巡来了,行军之时,将军总是喜欢来去巡队。
两人连忙闭口,只看将军慢慢路过……
忽然将军停在了此处,惊讶问得一语:“范云,你不是养伤去了吗何以在此啊”
苏武记得许多军汉的名字,特别是最早那一批军汉,他记得三四百人之多,此时多是军官了。
“回将军,伤不重,好了!”军汉连忙答道,便是生怕将军又给他赶回去了。
“好了吗”将军还问。
“好了好了,当真好了。”便是那军汉范云,连连举手,示意真好了。
“嗯,再战,注意些,少杀个贼也无妨,便是不要再伤了。”将军打马又去了。
“得令!”军汉范云视线随着将军背影看去许久,转头又来一言:“都头,此番,我队在前!”
“行行行,你在前你在前!回去了,你自己最少也是个都头了,以后就不用来烦我了。”都头不胜其烦。
“我若是都头了,那都头你至少也是个副指挥使,自还来烦你!”范云笑着来说。
“你啊,调到别的营去吧……”都头哈哈笑着,话语自不必当真,生死兄弟,过命几番,岂愿分离
“我自不去!便是死,也与你们这几个狗贼死在一处!”范云笃定一语,嘿嘿也笑,笑得淳朴。
(兄弟们,兴许有兄弟正在回家过年的路上,祝一路安全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