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力道之大,让门板在墙壁上弹了两下。
晚棠刚坐到窗边的椅子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厉赫铖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那把他之前一直在擦拭的手枪,枪口自然下垂,金属光泽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盯着晚棠,像是非要她先开口说话一样。
晚棠被他看得实在别扭,终于还是先开了口:“有事吗?”
他似乎这才满意了些,往前踏了一步,人却没有完全走进房间,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转身离开的姿态。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然后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贺玉章不近视。”
晚棠微微一怔,没跟上他的思路,贺先生近不近视,和她有什么关系?
见她似乎没明白,厉赫铖又补充了一句:“他戴眼镜就是装斯文。”
晚棠这下有点明白了,又有点不明白。他特地跑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晚棠觉得有些荒谬,也有点好笑,暗道他为何如此幼稚,怎么喜欢揭别人的短。
她压下心头那点怪异的感觉,只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的反应显然不在厉赫铖的预料之中,他以为她会惊讶、或是恍然大悟、或是别的什么更激烈点的反应,但她偏偏没有。
他将门摔上,几步走到床边,手里的枪被拍在床头柜上,金属撞击硬木的声音有些刺耳。
随即他把自己重重摔进床里,床垫都陷下去一大块。脸也埋进枕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胸口堵得慌,又气又有点说不出的沮丧。
跟阿姐冷战?简直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浪费时间,自讨苦吃。
阿姐本来就不想和他说话的,这个认知让他挫败极了。
他从床上坐起身,手肘撑着膝盖,低着头,宽阔的脊背微微弓着,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他手指插进浓密的黑发里,用力抓了抓,又烦躁地放下。
维持着那个姿势,僵持了好一会儿。
房间里一时陷入古怪的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海浪声。
许久后,晚棠听见他声音闷闷的:“阿姐,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为什么对别人好,只对我不好?”
晚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看向坐在床边的高大男人,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之前用力捏着她的手时那样可怕,甚至有点可怜。
晚棠沉默了。
在知道厉宗铭有别的女人时,她才发现,她无法坦诚的面对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她曾经羡慕父亲和母亲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却始终无法相信自己也会幸运的拥有那种热烈的情感。
厉赫铖的对她的好,她并非全然感觉不到。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想逃。
那份好太沉重,太浓烈,像一团火,映着她空洞的心。
她所有的局促、不安、软弱都被他洞悉,而她似乎从来不曾拥有过爱人的能力,所以也无法...
厉赫铖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终于忍不住回头,目光直直撞进晚棠眼底。
“可以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