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西域时也这样干等着,那他现在坟头草估计都几寸高了。
他刚想和安国少季商量个什么以防万一的策略,就看到安国少季转头看向自己,一脸期待地说:“终大夫,你说这新鲜的荔枝会是什么味道?”
荔枝运输不易,在长安,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有资格吃到,还是按颗品尝,可在南越,即使是普通百姓也能吃荔枝吃到饱。
终军:……
他脑子里冒出一堆类似于孺子不可教也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又叹了口气,换成:“好吃,您到时候您多吃点吧。”
终军:我得想个办法给陛下送一封信。
在西域,哪里用得到自己操劳这些啊,他用脑最多的时候就是那次在贵山城里给陛下写文章。
唉!
这就是副使基础,主使就不基础。
主使基础,副使就不基础。
终军回到自己屋内,仔细分析南越和周边国家的形式,盘算了将近一天时间,最终落笔,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两张纸。
他是用明矾写的字,只有特殊方法处理后字体才会显形,这样就不怕被别人截获了。
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副t使,没有资格传送信件,所以他特地去求见了南越太后。
至于为什么不让安国少季帮忙——因为终军信上把他给参了。
“大王。”赵兴手下一名护卫提醒道,“我刚刚看到汉使去见太后了。”
赵兴语气,立刻询问:“谁?!”
“那名叫做终军的使者。”
“哦。”听到终军二字,赵兴心情反而平淡。
应该是去和我母后商量造反之事的,等商量完就会离开了。
赵兴见识过大汉的强大实力,也知道吕嘉的执拗难缠,所以他现在属于一个得过且过的状态,大汉打不过来,我就当南越王,打过来了,我就当南越侯,反正都不耽误我享受荣华富贵。
爱咋咋地吧。
整座番禺城中,只有三个人在认真搞政治,太后终军和吕嘉。
一个时辰后,一封信件从王太后宫中发出,被送往长安,天子手上。
……
长安这边,汉使刚出发时。
闻棠转正后,还没高兴多久,就又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之中,刚处理好南越王去世后大汉相应走的流程和礼仪,又赶上诸侯来到首都长安祭高祖庙献酎饮酒。
甚至她也要往里搭十万钱,
一直断断续续好几个月才将大行官署中的人员调整任命完毕。
从前,朝堂上只有闻棠一个女官,那时候她感觉自己背后空无一人,在宣室殿中走的每一步路都像踩在薄冰上一样。
现在,她成为了大汉九卿,终于有能力提拔自己想要提拔的人了!
虽然只能提拔最基层的小吏,但来日方长嘛,宣室殿上总有一天会站上第三位,第四位议论朝政的女官。
就连赵元也被提拔成为了大行官署中的译官,官职不大,秩俸不多,每年只有少少的二百石,但足够让她跨越阶级。
直至归家时,赵元还有些不可思议,她坐在灯烛旁,仔细观看自己的双手,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会因为织布的手艺而挣到许多许多的钱,没想到最终却因为会那些磨嘴皮子的西域语而被提拔为吏。
她的父亲赵广德见她这样,忍不住斥责了她几句:“大白天的点什么膏烛,多浪费钱啊。”
有闻棠送给她们家的五斤金饼,她出使西域的四倍薪资和奖赏,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织布赚到的钱,赵家早已成为附近的小富之家,盖了更加宽阔的房子,只不过赵广德节省惯了,依旧恨不得将一枚钱币掰成两半花。
“父亲。”赵元抑制不住自己声音中的激动,她说,“我被提拔为吏了。”
赵广德有些耳背:“什么大吉大利?”
“我被博昌侯提拔为大行官署中的译官,秩俸二百石。”
赵元想了一下,为了不打击自己的老父亲,最终还是没将后面那句“和您一样”说出口。
赵广德一愣,反应过来后,激动得满眼泪花,原本步履蹒跚的老人身体一下子健壮起来,胳膊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风一般地回到自己屋室中拿出一只膏烛,给赵元点上。
“一只膏烛照不清,咱们用两只,这样更亮一些。”
“好孩子,快给父亲讲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元刚要开口,却又被赵广德制止,他去将赵元的母亲叫来,一同听她讲自己被提拔为吏的经过。
其实原因很简单,西域刚开通,长安中会那边语言的人不多,很缺人手,尤其是大宛和乌孙的语言,正好她跟着使团出使过西域,在那边呆了将近两年,会西域语,就被提拔喽。
“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赵元小小地感叹了一下。
“孩子!”听完之后,她的父母已经泪流满面,“这哪里是赶上好时候啊,分明是你一步一步自己拼搏出来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