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陆逸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推门进去,无数惊讶、好奇、讥讽的眼光看向施陆逸。
他面无表情坐下,单手撑着脑袋往窗外看。
他知道林冕以前待在教室里时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做,往窗外看去,瞧那些叽叽喳喳吵闹不停的鸟。
那些鸟有什么好看的?施陆逸常常会这样想,她为什么宁愿多看那些鸟儿都不愿意看一眼一直注视着她的他呢?
可现在,当他重复林冕的动作,切身体会她的视角时,他还是不能理解。
但他想要更多了解一点林冕,尤其是现在林冕不在他身边,他更想知道林冕过往那些动作代表了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会怎么想他呢?
不经意间用那把用来削水果的刀子轻轻划开手臂,等回过神时,手上已经被他划开口子了。
冷眼瞧着鲜艳的红色从伤口处细细流出,施陆逸心里却觉得有些畅快。
那些被他压在心底的石头,重量似乎也跟着减轻了。
他完全猜不透林冕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林冕现在会想什么。
痛苦、难受一天天堆积着,没有丝毫减轻。
而现在,他心里的痛苦却因为生理的痛苦得以被掩盖,这不是欢愉是什么呢?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施陆逸爱上了这种浅显的痛楚。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些细碎的伤口却不再足以掩盖心里的痛苦了。
不能暴露于人前是施陆逸最后的底线。
那些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都被他用细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口替代。
同时,施陆逸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不断打听着林冕的消息。
最开始,他还需要用些手段才能知道对方的消息,可渐渐地,他就不需要了。
报纸上、杂志上提到她的频率越来越高,施陆逸将这些提到林冕的报道都剪下来贴进本子里,然后将这个本子放在抽屉的最深处。
高二听到林冕保送到北城大学的消息时,施陆逸并不惊讶,这是她能做到的事。
可恐慌还是蔓延上了心头。
她会就此上大学吗?他们连同一届都做不到吗?这已经是他现在能拥有的最亲密的联系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施陆逸越发郁猝。
在得知林冕没有选择提前入学时,施陆逸眼里迸发出了这段日子里完全没有过的炽亮。
他们是有可能再一次成为同学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即便是繁忙的高三,施陆逸也会抽出时间锻炼身体,他想她能以全新的目光来看待他。
而不是那个爱告状、只会躲避、阴险的施陆逸。
这股动力支撑了施陆逸好久没往自己身上划刀子了,可生活不是一个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回到家,看到静坐在沙发上的妈妈时,准确来说是看到茶几上放着那个眼熟的本子,施陆逸打了个冷颤。
“我今天才知道我儿子是怎样的人。不过挺好,人家今年不会参加高考,我可想不到你今年拿不到状元的理由,是吧,陆逸。”
她拿起本子轻轻往施陆逸肩膀上砸了几下,没有看到施陆逸低着头时脸上露出的表情。
她把本子放在施陆逸怀里,施施然然走掉。
她想,施陆逸是个聪明孩子,不需要她多说了。
难堪的可不只是施陆逸,还有她这个身为施陆逸母亲的人。
施陆逸紧紧捏紧了手中的本子,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卸下力道,将本子珍重地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