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父皇分忧,儿臣不觉辛苦。”
皇帝摇了摇头,“难为你了,你的艰难,朕心中明白。”
李崇微微垂下脸,他极少同这父皇这般单独说话,从小他便明白,比起自己,父皇更看重二弟。
若单单只为二人出身不同,他也无话可说。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长大,也将许多事情看得更明白了。
无论是他母妃还是皇后,在父皇眼里也都是一样的,从谁的肚子里出来根本不重要,父皇便是觉着李照比他更好。
哪怕他文韬武略样样强过李照,父皇也仍是觉着李照更适合太子之位。
李照若有错处,他便悉心教导,为他铺路;他若有错处,他便视而不见,只等他摔了跟头,再告诉他,这便是你不如维摩之处。
父子俩虽是独处一室,却依然是静静的,说了那几句话,居然便无话可说了,皇帝张口便要说那句——“去看看淑妃吧。”却又说不出口。
李崇轻吸了口气,道:“儿臣去探望母妃吧,父皇早些歇息。”
皇帝心下也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怅然若失,道:“去吧。”
李崇起身告退,临走之前又被皇帝叫住。
“明儿一早来这儿陪朕用早膳。”
“是,儿臣多谢父皇。”
皇帝进了寝殿,床幔早已放下,卿云不等他,已上床睡了,皇帝梳洗之后上榻,便见他背对着他睡在里头。
皇帝躺下,心下忽觉几分苍凉,他好似什么都有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他侧过身,对着卿云的背脊道:“别装睡了,陪朕说说话。”
卿云不理,皇帝道:“陪朕好好说说话,朕放你两天假,许你外宿。”
“说什么?”
皇帝低低地笑了,“小东西,你如今这般市侩了?不见兔子不撒鹰,连同朕说两句话也要好处了。”
“我一直都是这般,难道当初皇上不也是做了多番许诺,我才愿意委身的吗?”
“是这般不假,”皇帝凝视着卿云素衣下撑起的蝴蝶骨,低声道,“可朕觉着也不单单如此。”
卿云眼盯着昏暗的床幔,“不然呢?皇上难不成觉着自己魅力无边,人人都要为你倾倒?皇上自己不是说过吗?你若只是个凡夫俗子,我连多看你一眼都不会。”
肩上传来热气,腰上也被搂住,卿云有些不适地在皇帝怀中软挣了一下。
“卿云,”皇帝道,“朕想听你叫朕的名字。”
卿云冷淡道:“那太僭越了,我不配。”
“朕想听。”
“……”
不知僵持了多久,卿云仍是不言。
皇帝道:“你要什么?朕可以同你交换。”
卿云冷笑了一声,“那你封我做九千岁好了。”
前朝内宦作乱,朝政崩坏,竟让个内宦沾沾自喜地做了个所谓九千岁。
皇帝沉默良久,道:“你分明知道朕不可能答应。”
“那么我也一样,”卿云冷冷道,“那也是不可能的。”
皇帝感到一种疲惫,这种疲惫和朝政给他带来的疲惫一般,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与事他无法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