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声称老家沿海闵齐市,但刚来誉城那会儿,讲话并非闽齐口音,反而像誉城下游一百多公里的江临市口音。离江州不远。
两兄弟管夜场,花花女人无数。
七八年前,杨建铭谈过一个姑娘,他场子里的公主,叫桃桃。姓氏挺罕见,姓计。计算的计。
两人谈了两三年,感情不错。但杨建铭人高马大,在场子里有钱又有权,手下生扑的小妹一把。送上门来的,他也不能回回把持住。桃桃跟他吵过闹过,分分合合几回,最后彻底掰了。
桃桃也不肯在誉城干了,从此消失。
那之后,杨建铭仍时不时跟场子里的女人消遣,
许城问:“那姑娘哪儿人?”
阿刀知道他琢磨问题总要连边边角角都摸清楚,早替他打听了:“涪川县。”
许城几不可察地蹙了眉。
至于杨建锋,有人说他木讷呆板,脑子不灵光,只会做上头交代的事;有人说他阴沉自卑,暴戾阴郁。不论如何,他不像他哥游刃有余,模样也丑陋。虽说钱是有了,但没谈过正经恋爱。得拿钱买。
他这段时间跟老城区一家发廊里叫美菱的姑娘好上了。但杨建锋不久前说老家有事,临时回去。这段时间一直不在誉城。
许城听完,看一眼手表,说谢了。
“有那么一两句有用的没?”
许城照例不答,只淡淡一笑。
还没到饭点,餐馆里空无他人。老婆带孩子上兴趣班了还没回来,老勇看了眼空荡的门口,掏出根烟来,递给他一支。
许城摇头:“戒烟了。”
阿刀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老勇则在兜里到处摸:“诶,我火机呢?”
“最近。”许城摸出打火机,蹭地点燃,伸向他。
老勇凑近着深吸一口:“你盯上邱斯承了?”
许城没做声,打火机在手指间翻过来又飞过去,变戏法一样。
“背后有人给你撑腰么?”
许城看了眼手表,说:“我待会儿有事,再坐五分钟得走了。”
“我城哥是这个。”阿刀咋呼呼竖拇指,“敢挖大树根,有种!我佩服!”
老勇瞪他一眼了,看许城:“要是你自己想查,还是算了。思乾太大一白手套,出事了,誉城得地震。再说,邱斯承,他要帮比他更大的人物处理事情。做主的,在后头。拔出萝卜带出泥,拔得起吗?别到头来,溅了自己一身脏污。”
阿刀不满,一拍胸脯:“城哥,有事开口!兄弟两肋插刀!”
“谢了。”许城站起身,“走了。”
“还说留你吃顿饭呢。”老勇一改刚才沉闷的语气,笑问,“要去约会啊?”
许城看他一眼。
“今天拾掇得那么帅,铁树开花了?”
许城笑着往外走:“你话也是越来越多了。”
走出去老远了,许城打开地图,页面缩小,比例尺拉大。
江临,云西市隔壁县级市。李知渠的车发现的地方。
涪川,是姜皙和肖谦去旅行的地方。
他思索之后,给阿刀打了个电话。
*
姜皙约的吃饭地点是江边一家老字号棚子火锅。
她下了公交,沿导航往江边走。
西天余有最后一丝阳光。小山上,树高而茂。这条线路全是楼梯,姜皙本就在餐厅站了一天,现又爬了一刻钟的楼,左脚疼痛。
上楼还勉强能忍,下楼跟踩锥子似的。
又走一处望不见头的下行楼梯前,姜皙叹口气,正要扶栏往下,却听见快速靠近的跑步声。
回头,许城从另一条道奔跑而来。
姜皙愣了愣:“你怎么来这儿了?”
“猜到你会坐公交来,这路不好走。全是楼梯。”许城已奔来她身边,气都不带喘,“我背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