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了好久,没舍得放开。直到脚酸了,才悄悄起身,抱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关了灯。
他的睡颜隐匿进了黑暗中。
*
次日上班,范文东给许城转达了上级表扬。这次案件,刑警队作风优良,决策果断,部署周密,保障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无论系统内部、还是社会层面,褒誉无数。
范文东说:“这是个大案,解决得这么漂亮。公安部也来要材料了。你让下面人先准备着。”
许城说好。
“去年的袁立彪案,一审判决快下了。‘集体一等功’年内能下来。”
许城回到办公室,给秀新路派出所的副所长打了个电话,那是他大学同学,工作往来也多。
许城寒暄几句后,直入正题:“你们那儿上次扫黄什么时候?”
对方很明白:“想找谁?”
“鱼泉街舒心发廊的美菱,不要打草惊蛇。”
“行。有消息通知你。”
“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
许城一手摁了电话,听筒都没放,迅速拨下一个,是玉绵路派出所。
“你那边最近接到一个叫姚雨的报警没?失踪对象汪婉莹。”
“接到了。”
“初步调查社会关系了吗?”
“有。但暂时没太多线索。”
许城要了份报告。
五分钟后,电脑上跳出邮件提示。
汪婉莹的照片出来时,许城觉得眼熟。
汪婉莹是江州人。
从小父母离异,母亲带着妹妹改嫁,杳无音讯。之后父亲亡故。初中没读完就出来混社会。九年前来誉城,住天湖区,起先城中村租房,一年后搬到较好的小区,两年后买了房。
汪婉莹没交过社保,没有可供查询的工作记录。
民警初步推测她从事性工作。
五年前,汪婉莹忽然开了家美容店。生意一般,利润一般。
店员流动性大,店长一年前来的,据她反应,汪婉莹很少来店里,对店中事务不关心。
店长跟汪婉莹不熟,人失踪了都没察觉。至于邻居,一户一梯,就更没人知道了。
姚雨笔录中描述,汪婉莹是她来誉城后才认识的。姚雨之前站街时跟人起了争执。汪婉莹听出她是老乡,帮了她。
汪婉莹说她很像她杳无音讯的妹妹,对她一见如故。姚雨也跟她亲,什么事儿都同她讲。
汪婉莹对自己的事透露不多,但姚雨感觉,她跟某个有钱有势的人在一起,且关系不正当。
汪婉莹似乎想离开,但又离不开他。
一方面,她跟了那人太久,成了习惯。说那男人救她出泥潭,什么都给她买,房子车子奢侈品都不在话下,把她宠得跟富家小姐一样。
另一面,姚雨觉得:她有点恶心、害怕他。
她说起那男人的好时,并不快乐,反而隐隐恐惧。她很自卑,认为自己是垃圾、贱货、脏得要死。
姚雨怀疑,这些话是从那男人嘴里说出来的,长年累月,印刻在了她脑子里。但她又时不时回想当初,说对方夸她美好,柔软,纯洁,像小公主。这时,她又像沉浸在虚幻的爱情里。
这是姚雨知道的全部信息。至于那男人姓甚名谁,她实在不知。
笔录末尾,姚雨提了句:「虽然她没说过,但我感觉,很久前,她是性工作者。」
许城顿时就想起在哪儿见过汪婉莹了。
十年前,姜淮叫过来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
*
中午快下班时,电脑跳出热门新闻提示——“誉城女性失踪案疑云”,由问真新闻发布的专题调查稿。
许城点开看了两眼,报道公正客观,也很克制。才发布,热度就蹭蹭上涨。
他关了电脑,给姜皙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