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城的心蓦地一沉,微微刺痛;姜皙的嘴唇在凉风中颤了颤,说:“姜添,你再讲一句。”
姜添满腹委屈地闭了嘴,生着气扭头去看江水了。
姜皙的脸颊在暮色中平静微白。太阳已彻底落下,山头只剩浅浅的霞。
江水无声流淌,两岸景色寂寞地划过。船上,有小贩经过,问要不要买个玉米。许城回头,摇了摇。
船行到江中心,暮色笼罩,许城观察她,见她脸色无恙,轻声:“姜皙。”
她正望着江水出神,倏然抬眸,眼神雾蒙蒙的,望他半晌才聚焦:“嗯?”
许城很淡地笑:“我一直想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
“肖谦。”
她垂眼:“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
他笑容浅浅:“你的丈夫,我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春日傍晚,太阳一落,江上的寒气就上来了,皮肤上一片冰凉。
很久了,她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两个“很好”。
许城心是疼的,沉默许久,笑了笑:“那我是比不上了。”
姜皙不语,望着船头白浪翻滚。
其实,许城无数次希望,肖谦是个好人,对她好,很好很好;可听到她明确笃定地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他的心又像是挨了一闷拳。
怕那人对她不好,让她受苦;又怕对她太好,致她感情太深。
他果然不是个好人。
姜皙想起他今天来的目的:“你有什么事啊?”
“啊?”
“你不是说有事讲吗?”
“哦。”他回神,“这几天,天湖区公安可能会联系你。”许城简要讲了明图湾的事,说袭击她的幕后人还牵扯在其他案件里,“你到时有什么答什么。不用害怕。”
姜皙眉心微蹙。
“怎么了?”
“关于姜家的事,我要说吗?”
“姜皙,我不能教你这些。”他停了一下,“看你自己。”
姜皙点点头。
许城又郑重道:“还有件事。”
“什么?”
“你清明要不要跟我回趟江州?”
“啊?”
“今天接到江州殡仪馆电话,他们要搬迁了,存放的骨灰最好去领回来,怕中途损毁。”
姜皙的目光一瞬像凝聚了力量,变成了实体,紧紧攥住他。
“你哥哥……清明可以动土,这次回去,让他入土为安吧。”
姜皙的眼睛在风中发红:“他还在吗?我以为被扔了。”
“他是你哥哥,我怎么可能乱扔?”
她飞速转过头去,但许城还是看见一大颗泪珠从她下巴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