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对国王而言,已不早了。阿黄,你进去看看国王起床了不曾。”
阿黄:“我又认不得高昌王什么模样。”
项弦戳了下阿黄的肚皮,阿黄不情不愿,只得飞去为他们打探消息。
按宋的规矩,这个时候大臣们也该上朝了,道君皇帝不问朝政,日日春宵苦短日高起,太子赵桓却是天不亮就在殿内与群臣议事。
果然,不片刻便有卫兵出外,说道:“王陛下请两位入内稍等。”
客栈内,潮生睡了一夜,又习惯性地转过去,抱住了乌英纵。
他做了一个奇特的梦——自己被巨大的白猿纳入怀中,猿猴的毛发看似柔和,细摸起来却显得粗糙,当他与白猿完全接触时,竟是忍不住地全身战栗。
白猿以它的四肢搂抱,庞大的身体近乎将潮生完全覆盖,毛发与他的肌肤相蹭,犹如以自己灼热的兽躯裹住了潮生。潮生在环抱中无处可去,与它相拥,舒展四肢时全身无一处不感受到随时随地的包覆与刺激感。
惬意排山倒海般涌来,从脚心涌向胸膛,潮生颤抖不休,又充满了迷恋。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开花。
就像花朵舒展一般,某种神秘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绽放,即将突破重重阻碍而释出。
接着,潮生醒了。
他被乌英纵搂在怀中,乌英纵依旧保持着成年男子的身形,抱着他睡。
潮生屏住呼吸,一脸茫然,把大腿从乌英纵腰间挪下来,还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头顶。
没有开花,潮生看了眼镜子,继而小心地去换下衣物。
乌英纵睁开双眼,听见斛律光在外头的声音。
“你醒了?潮生!”
“嗯。”潮生穿好衣服,正在前厅喝水。
“来!”斛律光说,“我带你去见我的主人……”
乌英纵不再装睡,火速起身道:“潮生?”
“你……”潮生环顾四周,说,“哥哥们不在,你要先忙么?”
乌英纵不悦道:“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出去乱逛?”
斛律光说:“我会照看好他!”
乌英纵:“不行。”
项弦与萧琨离开,乌英纵不能任由潮生被斛律光带走,简单收拾后跟在潮生身后,潮生看了乌英纵一眼,没说什么,只低头与斛律光走在前面。
斛律光醒了酒,又恢复那阳光灿烂的性情,吹着口哨在前面领路,时不时还摘片树叶,说:“那咱们一起去!待会儿有好吃的早饭,咱们走。”
项弦与萧琨在外递交文书,被引进王宫之中。
“哟,”项弦说,“高昌王挺有钱。”
“那当然,”萧琨说,“这是丝绸之路的重要继点,光是收商税,每年银两就论百万计。总算也轮到你当一次土包子了。”
项弦笑了起来,倒不是没见过富贵气象,只是高昌的繁华风格显得很不一样。
高昌王宫较之大宋,气派自然不及,占地也不大,近开封城内的王府规模,连高俅、蔡京等人的府邸亦比不上。但毕竟豪富数百年,建筑用料显得相当考究,整座宫殿以白石砌成,随处可见青金石、蓝红宝石等镶嵌,以及自丝绸之路而来的古画与黄铜制品摆设。
大内总管得了文书,亲自来迎,二人虽非正式使节,萧琨的官私两面印,却同时代表了大宋与大辽,不能不认真对待。
“王陛下已经醒了,却仍需梳洗,”高昌的宫廷总管一口汉话十分流利,说,“两位请先用早饭。”
萧琨随意用了些,只见端上来的是西域惯饮的奶茶、炸撒子与面饼,夹着血一般腌制的天山红花酱一起吃,又有烤制的小鹌鹑。
项弦:“这想必是西域风情的早饭了。”
萧琨:“吃不惯。”
萧琨有时也不明白项弦,什么口味都合适,在食物上就像潮生一般,但凡能入口的都想尝尝。
不片刻,又有胡女前来,说道:“王陛下有请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内廷主管便将两人交给胡姬,胡姬带着他们穿过数条走廊,前往王宫深处。宫中绿意盎然,随处可见拱柱、石连廊结构,较之宋地的漆木深院,这里采光极好,成群鸟儿于花园内啁啾欢唱。
鸟儿们众星捧月般围拱着中间的阿黄,分工明确,唱歌,衔花儿,还为它温柔梳理毛发。
路过花园时,项弦吹了声口哨,阿黄当即飞回,鸟儿们也呼啦一声散了。
“就说怎么半天不见你回来。”项弦低声说。
阿黄不回答,瞪大眼睛,一副没事鸟模样,四处张望。
“再装得像点儿?”项弦说。
胡女以为他俩在私下交谈,不时回头看二人,猜测起萧琨与项弦这俩俊男的来头,眼里带着盈盈笑意。
“哎。”项弦手肘动了动萧琨,示意他看。
“别胡说八道。”萧琨道。
“我只说了个‘哎’,”项弦道,“怎么就胡说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