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当即退到台阶后,知道正主儿总算要来了,看来先前刘先生一直没对自己下狠手,等的正是前去抓潮生的部下,现在刘先生的上司,要来验收了。
他做好了全力以赴、一击脱离的准备,虽不知道对方有何通天本领,但当下智慧剑不在手里,多半自己会被带走。
然而出现的并非所谓的穆天子,至少看上去不像。
在那虚幻之门里,出现了一个残破的身影,与刘先生相似,也是魔人,唯一的区别就是魔人的半身消失了。项弦依稀记得在夺取心灯时,萧琨最终拼尽全力,斩中了他。这是“赢先生”!
“人呢?”赢先生沉声道。
“天子呢?”刘先生并未从座位上起来,冷冷道,“为什么来的是你?”
“天子正在疗伤,派我前来,带回人与智慧剑。”赢先生飘浮在半空中,目光投向项弦。
“剑尚未到手,拿到以后,我自会一并送去。”刘先生淡淡道,“你的任务是心灯,你没有资格来朝我发号施令。”
秦皇汉武,互不对付倒也正常……项弦猜测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了,警惕心暂时松懈。这群古代皇帝的再造体,看似霸气外溢,实则连番吃败仗,也并未做成什么大事。
赢先生又道:“天子约定,三天为期,三天一到,你知道该做什么,不能再等了。”
“不需你提醒。”刘先生始终坐在战死尸鬼的王座上,翘着二郎腿,甚至不正眼看赢先生。
赢先生稍稍飘向项弦,项弦没有退后,只见赢先生从头到脚,将他打量片刻。
轰然一声巨响,震得项弦耳朵剧痛,虚幻门、赢先生一同消失了。
项弦据此知道了魔王势力内部亦非铁板一块,兴许在这以后有利用的机会。他转向刘先生,刘先生却站了起来。起身瞬间,全身武袍上幻化出覆甲,错落重叠,最终头盔铮然落下,挡住了面部。
刘先生走下台阶,只抬手做了个动作,地宫内发出整齐划一的巨响,所有石棺的棺盖同时打开,战死尸鬼们开始闪烁,沐浴在鬼火之中,接二连三地消失。
刘先生甚至没有回头看项弦,身周燃起蓝色的烈火,凌空被传送走了。
稍早前,大漠深处。
沙尘暴停息后的大漠,再次恢复了漫天璀璨星光。
萧琨与景翩歌、潮生、乌英纵、斛律光围成一个圈。萧琨一抖镇妖幡,将郑庸放了出来。
郑庸连滚带爬,撞在地上,起身时下意识要逃,陡然一眼看见了景翩歌。
“景将军??”郑庸震惊了,踉跄退后,乌英纵在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
郑庸又回到中央,全身不住哆嗦。
景翩歌淡淡道:“你叫郑庸是罢,我记得你,三百年前,你曾在神宫中当差。”
“是……是。”郑庸明显相当害怕景翩歌,在他的面前,被收进镇妖幡仿佛已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答道,“刘、刘先生来了以后,小人……被调到先生身边,充当军师一职。”
“唔。”景翩歌说,“你生前是名谋士?”
“忘……忘了。”郑庸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景翩歌。
“从现在起,”景翩歌的语气依旧很平静,“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耍心眼。”
“是。”郑庸不受控制地全身发抖。
萧琨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未料一名反叛的部下,竟是如此畏惧他,战死尸鬼一族连死亡亦不畏惧,想必父亲有着特别的手段。
“进入神宫的凭证是什么?”景翩歌道。
郑庸抖抖索索,找来一枚石子,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奇异符文。
景翩歌朝萧琨示意,萧琨点头,记清楚了。
“刘先生的任务呢?”景翩歌又认真地问。
郑庸微张着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旦将所知和盘托出,自己就背叛了刘先生,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现在违拗了景翩歌,被折磨的手段,只会更残忍。
思来想去,郑庸最终决定屈服于当下。
“趁……驱魔师们前来克孜尔,收缴智慧剑……并带走持剑者项弦。”郑庸答道。
景翩歌:“还有呢?”
萧琨与景翩歌的眼中同时散发出靛蓝色的光芒,笼罩了郑庸全身,郑庸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隐瞒,又道:“在完成穆天子分派的任务后,刘先生要以萧琨为人质,找到您……您的下落,换得狰鼓,用大司命笛,唤醒天山中的死者,取得……姑墨、库车、高昌……届时等待天子令,沿沙州入关,为……为……”
萧琨心脏剧烈跳动,郑庸最后道:“……为一年后,天魔复生,集结部队。”
这与倏忽的预言完全一致!至此萧琨不再怀疑。
“知道得还挺多。”景翩歌说,“你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