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来的?想做什么?”萧琨警惕地问。
项弦:“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萧琨头疼得厉害,这一路上,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摆摆手。
项弦说:“累了就歇着,怎么跟被吸了精气似的。”
萧琨复又坐下,垂头不语。项弦坐在篝火前,拨弄火堆,问:“上回一别后,你去了哪儿?”
萧琨:“我沿关中入蜀……”
话说半句,不闻其声,萧琨朝旁侧躺,竟是原地睡着了,项弦解下外袍,盖在他的身上,又到营帐前去看了眼,发现里头躺着一名不认识的少年郎。
清晨时分,那少年离开营帐,一眼看见了项弦。
“你是谁?”少年带着警惕与敌意。
萧琨醒了,一夜露宿虽不安稳,却终究睡了个全觉,较之前几日里的奔波疲惫好了太多,精神尽复。项弦也睁开双眼,却不起来,只打量那少年。
“这是雅里殿下。”萧琨介绍道,“撒鸾,这是项弦。”
项弦想到萧琨的身份,推测这就是辽国皇储了,于是点头,起身去接水,预备煮点热茶喝。
“他是什么人?”撒鸾在项弦背后质问萧琨。
“我的朋友。”萧琨平静答道,“与我一样,也是驱魔师,他是大宋驱魔司使。”
“宋狗?”撒鸾难以置信道。
“我告诉过你什么?”萧琨眉头深锁道,“不能这么说!一路上的叮嘱都忘了?”
项弦提着水袋回来,只是笑了笑,他自然不会与一名凡人少年一般见识,尤其在耶律一族亡国的前提下。
“对不起,项弦,”萧琨朝项弦道歉,“撒鸾自幼生长于宫中,缺乏管教。”
撒鸾怒哼一声,按理说,所有的宋人都是他的仇人,毕竟金、宋联盟,灭掉了辽国,奈何这世上千千万万宋人,他实在是恨不过来,只得摔下帐帘,回到营帐内生闷气。
项弦与萧琨对着近乎熄灭的篝火,萧琨喝过茶,彻底清醒了,问:“你在调查什么?”
“调查巴蛇。”项弦说,“上次一别,你去了何处?”
萧琨告诉了项弦自己在银川被出卖一事,解释道:“西夏沿途尽是伏兵,驾驭飞龙,我不能终日翔空,容易被找到下落,只得带着撒鸾转而南下,途经汉中入蜀,来到成都驱魔司求助,询问心灯所在。”
项弦不久前刚从善于红处归来,同情点头。
“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萧琨说,“上一任心灯之主葛亮,临终前便隐居在成都。”
项弦:“!!!”
项弦万万未料萧琨误打误撞,得到了重要目标的线索。
“还等什么?”项弦道,“走罢。”
萧琨点了点头,项弦起来,到营帐前道:“小殿下,还不出来?我要收帐篷了哟。”
撒鸾年方十四,气冲冲地出外,看了眼项弦。
“让他快滚。”撒鸾朝萧琨道。
萧琨想了想,说:“撒鸾。”
他示意撒鸾到一旁,低声朝他解释,撒鸾眼里尽是戾气,不时朝项弦望来。
项弦很理解萧琨,带着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儿,萧琨一路上定吃尽了苦头,然则情况特殊,他终归不好与亡国皇储一般见识。
萧琨再三保证,最后说:“项弦是我朋友,我看过他……反正他的为人绝对可信。他看不上这些国家斗争,也不会出卖咱们。”
撒鸾这才勉强接受,于是一行人前往都江堰。
一路上,项弦想与萧琨交换点情报,奈何撒鸾总不时打断两人的对谈,直到在都江堰落脚时,外头下起了小雪,撒鸾已入睡,唯余萧琨与项弦对坐喝酒,才难得地有了片刻清净。
“这么下去不行,”项弦说,“你打算怎么办?”
萧琨反问道:“我能怎么办?”
两人沉默相对,萧琨又慢慢地说:“起初我想的,是送他往曜金宫去,但撒鸾如今什么也没有了,也接受不了亡国的事实;或是送他前往可敦城,连着传国玉玺,一同交给耶律大石。”
萧琨很明白自己的责任在于净化天魔,否则浩劫来到,倏忽的预言一旦应验,神州大地无分国家,无分民族,都将毁于战火与魔气之中。
“带他去开封?”项弦出了个主意,说,“只要别声张,想必不会引起注意。”
“然后呢?我与你出来办事?你觉得他会不闯祸么?”萧琨答道。
项弦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你得尽快解决这桩麻烦事,”项弦说,“当今全天下靠得住的人,对我来说就只剩下你了,我需要有人协助。”
“这也是我的责任,”萧琨淡淡道,“从跟随在师父身边学艺那天起,成为驱魔师,驱逐净化天魔,就是我的宿命。”
项弦听到这话后再无怀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敬佩之意。
“给我点时间。”萧琨答道。
房里突然响起一声恐惧的大喊,项弦吓了一跳,萧琨却道:“撒鸾在做梦,他常常这样。”说毕,萧琨起身,前去房内安抚撒鸾。
“你觉得他靠得住?”阿黄在项弦肩前问道。
“我们是听见倏忽预言唯二的人,”项弦想了想,答道,“从打开天命之匣的那一刻起,冥冥之中,自有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