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玩了。”萧琨很难判断确切位置,说,“预言告诉我,巴蛇一直在长江中徘徊不去。”
项弦直起身,说道:“又是预言?”
“善于红的入魔已经验证过了,是不是?”萧琨朝项弦说,“预言还说……”
项弦:“记得,你告诉我,魔王穆天子分为三魂,一魂与巴蛇结合;一魂与黑翼大鹏鸟相融;第三魂则始终留在天魔宫,化作‘树’,是这样罢?”
萧琨答道:“按我理解确实如此,他掌握了天魂、地魂、命魂,三魂各自分开的秘术。也正因如此,穆天子在天魔宫中的主身,比真正的魔王实力,要弱了不少。”
项弦捡起几枚完美的鹅卵石片,放在掌中让潮生挑选,又说:“所以巴蛇作为魔王的其中一个分身,在蜀地释放魔气,渗入驱魔司,朝善于红下令,是这样罢?”
萧琨眺望江畔,答道:“这是我推断得出的结果。”
项弦认真地说:“我现在有个问题,善于红怎么知道咱们会来偷袭?”
萧琨眉头深锁,这是他无法解释的。
项弦:“我猜你想说‘我也不知道’,行,就先放着罢。”
“咱们现在要分头击破,依次净化穆天子的前两个分身,是这样?”项弦说,“待得最后对阵真身时,负担便将减轻许多。”
“是的。”萧琨一直以来朦朦胧胧未曾真正想清楚,项弦却以旁观者的立场,一句点出了关键问题。
“你别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项弦震惊了。
“没有这回事!”萧琨说,“我只是……只是……嗯,你说得对,穆天子一分为三,同时也削弱了他自己的力量,对!这是个好办法!”
项弦:“……”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不靠谱,”萧琨道,“智慧剑的事,让我很混乱。”
项弦:“你又偷看我的念头?”
萧琨:“我没有。”
项弦:“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就算嘴上不说,”萧琨说,“你这表情,还用得着猜?”
项弦通过这段时日里的观察,大致了解萧琨的性格。首先,他很聪明,也在不停地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战术,发现一些话说了会引起不快后,便不再多提,而是尽量用引导的方式来让自己跟着他走。
但正是这种策略,让项弦总觉得不自在,仿佛他凡事只是参与,萧琨则很少来询问他的意见,哪怕解释他们将要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俱是“告知”项弦他的行动,或是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那你觉得呢?”萧琨反问。
“咱们在青羊宫被设了埋伏。”项弦将一片石头打出了漂亮的水漂,犹如星轨般延伸向江川另一边。
萧琨躬身,随手拾了一把石子,答道:“这是你的要求,见面先问清楚,咱们没有去埋伏她,反而被她算计了一把。你看,听你的,善于红是不是就逃了?”
“这会儿还是我的错了?”项弦一脸茫然,“被设伏,先是说长道短一番,与偷袭有区别吗?”
潮生:“你们别……”
“没有吵架,”项弦示意道,“这只是正常的讨论。”
萧琨不再多说,而是侧身,旋腰,以漫天花雨手势撒出石子,江面登时如星河一般。潮生当即拍手叫好。
“怎么办到的?”项弦问。
“巧劲。”萧琨说,“你习太祖长拳,惯用霸道刚猛之力对敌,平日里又全无剑法剑招一说,全靠自身修为与天赋以力破巧,天魔绝不能等闲视之。”
“结果是教训起我来了。”项弦反而笑了。
萧琨答道:“罢了。咱们往下游去,先搜寻巴蛇下落,应当就在这儿附近。”
项弦:“我觉得在这儿碰不到巴蛇。”
萧琨:“我确定,待会儿发现了你怎么说?”
萧琨祭出金龙,潮生先爬上去,萧琨按下龙头,示意项弦上来,但项弦还有话想与萧琨说,他看着萧琨的双眼,心道不如就让他读自己的心算了。
他们从相识以后,便陷入了奇怪的关系里,萧琨表面上显得包容又温和,心中却总像忍着一股无名火,不知这火气该如何释放。项弦则总尝试着去理解他,认为他不容易,但说着说着,又不想惯着他。
兴许商量清楚,让谁来领头会好些?
因为我也狂傲,不服他管么?项弦起初思考着一个可能,让他加入南传驱魔司?成为副使?这么一来,他便是副手与军师,项弦便可名正言顺地问他的意见,让他来制定策略了。
可他愿意么?项弦又想,让他当正使呢?我当他的副手?这样也行,至少他们之间有个相处的方式,而不是像这样不清不楚的。智慧剑断,他比我更紧张,可见他将诛戮天魔的使命看得非常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做,倒是个尽心负责的人。
想到智慧剑,项弦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它为什么会断了?他从未用它做过有违道义的事啊!
金龙顺着江水朝下游飞去,前往巫峡地段。
“喂。”项弦想到这里,朝萧琨问。
“哎。”萧琨也不客气地回敬他。
金龙低空掠过,飞得很平稳。项弦说:“光靠咱俩确实不行,何况现在只剩下半截智慧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