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就像是赵谦此刻的心情。
他默默地坐在病床边上,一直到苍井媚的尸体被人推进了太平间。
“让入殓师把她画的好看一点,她很美。”赵谦拉住了一边的小护士,诚恳地说道。
小护士点了点头,道:“我会帮您转达的。”
“谢谢。”赵谦微微一笑,披上外套,离开了医院。
站在医院的门前,大雨像是雨帘一样从医院门前的屋檐上流下来。
赵谦凄然一笑,走入了雨幕,让雨淋湿了自己的头发与脸,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不少。
“井上裕次郎,你会付出代价的!”赵谦咬牙切齿地说道。
回到了别墅里,赵谦看到小泽珑湘晕倒在客厅内。
赵谦连忙过去把她扶起来,抱她进了卧室里,并给她服了解药。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但是天依旧阴沉沉的。
赵谦站在小泽珑湘的卧室里,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复杂。
不多时,小泽珑湘醒了,迷迷糊糊地喘了一声。
赵谦从悲伤之中回过神来,看向小泽珑湘,发现她的脸上依旧有了血色了。
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赵谦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我好像不冷了。”小泽珑湘有些惊讶地说道,靠着墙坐在床上,“而且,也有点力气了。”
赵谦没有说话,视线从小泽珑湘身上移开,看向了远处黑沉沉的天空。
有两个女人为赵谦献出了生命,一个是杜梅,另一个,则是苍井媚。
苍井媚,是第二个为赵谦献出生命的女人。
回想起自己对苍井媚的种种,赵谦心中百感交集。
“赵谦?你怎么了?”小泽珑湘察觉到赵谦的眼神不太对,迷惑地问道,“你有心事?”
赵谦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叹了口长气,语气意味深长却略显悲伤:“我真是‘万般带不走,唯有孽缠身’啊……”
小泽珑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道:“你怎么身上湿漉漉的?你是不是没打伞出去了?”
赵谦没回答。
小泽珑湘从被窝出来,穿上拖鞋,埋怨地说道:“你这样会感冒的!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吧,我现在力气还没恢复,没法帮你,让苍井媚帮你放热水洗澡吧。”
提到苍井媚的时候,赵谦的身体一震。
小泽珑湘见他不动弹,道:“你怎么不去呀?真的会感冒的!”
她推了推赵谦,但是赵谦一个结实的七尺男儿,她一个病号女人怎么能推得动呢?
见赵谦好像是扎根在地上一样,小泽珑湘掐着小蛮腰,努着嘴,道:“你再这么任性我可要生气啦!”
赵谦不答。
“苍井媚!苍井媚!”小泽珑湘走出房间,朝着对面苍井媚的房间呼喊,“你帮赵谦放一下热水。”
然而,对面房间里没有回应。
小泽珑湘心感迷惑,嘟囔道:“难道苍井媚出去了?”
赵谦从她背后走了出来,道:“不用喊她了,她走了。”
小泽珑湘道:“走了?去哪儿了?”
赵谦没回答,但是眼神之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看到赵谦那复杂的眼神,小泽珑湘突然明白了什么,惊讶地捂着嘴,道:“你……你说的‘走了’的意思是……是死了?”
赵谦点了点头,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朝着苍井媚的房间走去。
小泽珑湘懵在了原地,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谦轻轻地敲了敲苍井媚房间的门,然后打开,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人回应。
本以为苍井媚的房间会跟小泽珑湘的房间一样乱糟糟的,然而没想到的是,苍井媚的房间异常整齐,甚至都有点不像是苍井媚的房间。
像苍井媚那么妩媚性感的女人,赵谦还以为她的房间里会是各种·····用的东西,没想到,她的房间居然是一片粉红,就像是小女孩的房间。
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心中却也藏着一颗少女心,一颗公主心。
赵谦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心中五味杂陈。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赵谦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走到了苍井媚的床边。
她的床单是粉红色的,上面画着美少女战士,枕头也是毛茸茸的粉色,很是可爱。
赵谦温柔的笑了笑,就像是阳光洒在了她的床上。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苍井媚的床单,柔软,温暖,不知是不是因为上面还残留着苍井媚的体温。
赵谦扭头看向了床头,在她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小泥人。
这两个小泥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红色的旗袍,黑色的裤袜,而男的则穿的比较普通,但五官却跟赵谦十分的相似。
毫无疑问,这两个泥人一个是赵谦,一个是苍井媚。
也许,她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跟男的泥人说一声晚安,都会把一男一女的泥人放在一起,希望她自己也会像泥人一样幸福快乐。
眼泪从赵谦的眼角滑落,他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坏的事,他之前对苍井媚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愧疚难当。
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断不能乱下定义,武断的认为别人不是好人。
正如苍井媚,她看上去是个水性杨花的放荡女人,但是事实上,她心里也有一个小公主。
赵谦笑了笑,轻轻地拿起泥人,然而女的泥人却裂开了。
赵谦吃了一惊,连忙把裂开地方粘好,但是始终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把泥人放了回去,站起来,走向苍井媚的衣柜。
缓缓地将衣柜打开,赵谦惊讶地发现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内衣跟袜子。
女人的衣柜的确如同藏宝洞一样。
上面摆放着各色的文胸,吊带,罩罩,还有各式各样的袜子,有团成小绒球的棉袜,有叠得整整齐齐的丝袜,还有黑色肉色白色的连体裤袜。
赵谦脸上带着笑,但是眼角却流了泪。
不忍看下去,赵谦关上了衣柜的门,就像是将一段回忆永远地封存了一样。
赵谦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看着桌子上的那两个一男一女的小泥人,温柔地说道:“晚安。”
这一声“晚安”似乎是对两个泥人说的,也似乎是对一个怀着少女心的女人说的。
只可惜,她永远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