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说着,神色彷徨,像是在追忆什么似的。
“那一晚,我回了家,回了我就别的家,那里已经很破旧了,房梁都掉下来了,很久没修葺的样子。
“我穿过了门堂,走进了里屋,妻子那台织布机已经很久没用了,落满了尘埃跟蛛网。
“我轻轻地摸过织布机,上面的灰尘很厚,看起来很久没人打扫了,当时我就在想,我妻子会在哪。
“于是,我打开了卧室的门,惊讶地发现,我的妻子正背朝着门口躺在床上。
“她听到了动静,转身看我,那一刻,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与委屈,她从床上起来,扑进了我的怀里,我也紧紧地抱着她,抱着我日思夜想的妻子。
“她还是那么温柔,那么贤惠,甚至连一丝白发都没有,我诚恳地跟她道歉,诉说着多年来对她的思念,也对当初的弃她而去十分的后悔。
“所幸,她原谅了我,并为我端上了晚饭,虽然我在富商家里吃惯了山珍海味,但是想来却食之无味,唯有妻子做的粗茶淡饭,我至今怀念。
“我满怀感恩地吃了她做的饭,心里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她告诉我,她不奢求什么,虽然知道仅仅是短暂的见面,但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告诉她:‘不是短暂的见面,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妻子很感动,她紧紧地抱着我,说着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永不分开,我答应了她,与她永不分离。
“就这样,我跟她生活着,一直就这样生活着,每一天就像是在做梦,日子过得飞快,快到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年了,我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我本应是精壮的男人,现在却变得如此苍老。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我转身看到了我妻子的头发,那头发居然一夜之间变得苍白。
“我吓得站了起来,退到墙角,妻子的身体一点点的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骨架。
“然后,她的衣服也慢慢的变成了灰烬,骨架也变成了骨灰,头发却变得乌黑靓丽,就像是我们刚见面时一样。
“一个声音回荡在我脑袋里,它要跟我永远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那头发就缠上了我,缠在我腰上,我脖子上,我脸上。
“我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房子,路过河边,竟看到我的头发几乎掉光了,脸色也惨白的可怕。
“我害怕了,我尖叫着,我奔跑着,我一路跑回了这里,这团头发却一直缠着我……”
说到这里,张铁浑身发抖,后背发凉。
那团头发缠绕着他,一直不肯松开。
赵谦道:“是你跟它承诺永不分开的,不是吗?”
“可……可我不想被它缠着,它会害死我的!”张铁尖叫道。
赵谦道:“你怕它害死你,可是你已经把你妻子害死了,这团头发是你妻子的怨气所化。”
“啊?这……我……”
张铁害怕了,跪在地上给赵谦磕头,“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我。”
赵谦道:“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您慈悲为怀,一定……”
“我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怎么个慈悲为怀?”赵谦笑道。
张铁愣了一下,转身看向丑僧人,磕头拜求。
“圣僧,求您救我!”张铁恳求道。
丑僧人叹了口气,道:“贫僧无能为力。”
“啊……这……那我怎么办?”张铁颓废地坐在地上。
丑僧人道:“但是这位施主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