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心头，有万般不信——

身怀浩然正气的道家真君，怎会变成这样一只，癫狂邪异的怨灵。

但对方刚才操控的浩然之力，却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

尤其是从怨灵的语气当中，楚长风感受了深深的悲哀、自嘲、惭愧和痛楚。

但最明显的，却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憎恨，与愤怒！

恨这命运无情，恨这天地不公，恨那邪魔残暴！

而怒的，却是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这种情绪，绝不可能作伪，若非经历过大悲哀，大痛楚，大绝望，绝对不可能表现得出。

一时之间，楚长风都有些懵了。

此时的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

山洞、怨灵、骸骨、道家真君……

这背后所代表的故事，恐怕会直接指向，数万年前葬神大界破灭的秘密。

也是当初那场神秘的惊世大战，之所以爆发的真相！

随着楚长风陷入沉思，没有开口，山洞渐渐笼罩在诡谲的寂静中。

便是外面的战斗声势，也很快平息下来。

危机已经解除。

但一条崎岖的道路，似乎已经伴随着阵阵迷雾，摆在了楚长风的脚下。

怨灵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楚长风，像是想要看透这个神秘少年的身份，与来历。

良久之后。

楚长风回过神来，大袖一甩，卷起昏迷不醒的方秀秀，将她拉扯回来，放在了自己身后。

而对于楚长风的举动，怨灵也并未作任何的阻止。

他眼中浮现出一阵挣扎之色后，红芒渐渐消退，脸上竟是浮现出了深深的愧疚与后悔……

但终究很快恢复了平静。

“现在，你已经看到我的诚意了吧？”

怨灵叹气道：“所以，你究竟是否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接受我的机缘造化？”

楚长风冷笑道：“诚意？你这也能称作诚意？”

“你这不过在行凶不成后，害怕玉石俱焚，才不得已作出的妥协和缓兵之计罢了。”

对于楚长风的话，刚才凶煞残暴的怨灵，竟然保持着出奇的平静，出奇地没有反驳。

楚长风又接着道：“而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故事？”

“你本来是想将我们当作血食，吞噬殆尽后，精魂尽数沦为你的麾下鬼物罢了，何来送我机缘造化的理由？”

“更何况，我怎敢确定，你到时候给我的，究竟是机缘造化，还是另外的杀机？”

听到楚长风毫不留情的诘问，怨灵脸上，又露出了愧疚、后悔和悲哀之色。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这么做，实在是因为迷失了心智，已然有些走火入魔。”

“第二个，却是因为我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所以想要和你……”

“做一笔交易。”

交易。

楚长风并不喜欢听到这个词。

对于这一世的他来说，总觉得交易这个词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歹毒的阴谋，蚀骨的杀机，以及不怀好意。

事实也往往都是如此。

而从魔山宗宗主魔腾开始，每一个想要和他作交易的人，最终都死在了楚长风的手中。

所以，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楚长风已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五指紧握，重新按在了临渊剑上。

并且还有一道乳白色的强光，在他袖中隐晦而缓慢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