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恪尽职守的Beta秘书阻拦,无法近距离接触沈文琅的盛少游大为光火,却不肯善罢甘休。趁着沈文琅和熟人交流完毕,准备回到沙发上落座时,盛少游一把推开拦着他的高途,径直向沈文琅走去。
“沈总好忙,跟你说句话也那么难了?”
沈文琅淡淡剐了一眼没能拦住他的秘书,见那Beta明显瑟缩了一下,才转过脸,皮笑肉不笑地对盛少游说:“最近是忙了些,所以没那么多功夫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这话夹枪带棍,盛少游却不能翻脸,忍气吞声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陈品明代替他去了警局,素来众星拱月的盛少游,这回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脸色实在太差,好几个慕名想要前来攀谈的,都被他随时就要杀人的脸色给吓退了。
只有个一不懂看眼色的笨蛋,在拍卖结束后,举着本笔记本跟盛少游搭讪,自认为幽默地说:“盛总,久仰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顺便加个微信?”
盛少游看了一眼递到他手中来的笔,随手往本子上打了个叉,“不行。”正巧见沈文琅徐徐入了场,他立马把纸笔胡乱塞回那幽默细胞为零的傻瓜手中,抬起长腿朝沈文琅走了过去。
沈文琅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
盛少游讨厌极了这带笑的侮辱,却还是压着脾气说:“沈总日理万机,时间自然宝贵。只是我有几个重要问题,不得不当面请教。”
“少游总客气了。”沈文琅握着酒杯,闲适地往沙发上一靠,态度松弛了一些,口气也十分亲昵:“有什么问题,只要无关我集团内部的机密,无关我科研组的保密技术,少游总尽管问。”
陈品明买通的那几个HS的员工,上周就都收到了裁撤通知。想必,沈文琅对盛放生物想要趁乱挖他墙角的事。
这会儿,对方云淡风轻的刻意敲打,让盛少游恨得牙痒痒,不由更加担心失踪了快一个月的花咏。
“文琅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目光如炬,问:“您身边的那位花咏花秘书去哪儿了?”
沈文琅笑了笑:“都说少游总年少有为,时间宝贵,怎么突然有空管起我的家务事?”
这一句家务事让盛少游眼中冒火,后槽牙咬得发酸,狠狠盯住沈文琅几乎要把他盯个血洞来。
沈文琅对此视若无睹,冷笑着讽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然少游总与我都是明人,但我的那位好秘书却腌臜得很,居然敢联合外人做局——”沈文琅漆黑的眼里划过残酷冰冷的光,令人恐惧,令盛少游揪心。
“——真的可惜了,难得碰上这么一个香味怡人的Omega,谁料却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总。”盛少游咬着牙说:“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文琅朝他笑了笑,笑容阴冷:“带着窃听器来上班,还能有什么误会?”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杯纤薄的杯口,森然又无限暧昧地说:“我的狗,吃了我的饭,却对着别人摇尾巴,被主人用疼痛管教是理所当然的事。那朵兰花既承着我的恩露,就不该再吃里扒外,既然他敢明目张胆地胳膊肘向外拐,那我自然是要给他一些教训的。”
盛少游自小便是乖桀谬戾的性子,成年后懂得了分寸,才逐渐戴上社交场的假面,变得沉稳。沈文琅的这几句话让他方寸大乱,一下便露了本性,眼神森冷地凝视着他。
生气时,开口说话前要数到十,而愤怒时则应数到一百。可此刻,盛少游哪怕数到一千也仍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站起来掐断沈文琅的脖子。
但他不能。
因为花咏在沈文琅手上。
那朵兰花带着蛇王的七寸被野狼叼走,因惊惧他握紧了手里那一寸皮肉,连累蛇王也跟着疼。
“沈总。”盛少游最终也没能站起来掀桌子,忍辱负重地在那张沙发上,坐得八风不动,拳头和眼睛却都已充了血。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干涩:“我看,不过是误会一场,为此伤了对你忠心耿耿的下属的心就不好了。”
沈文琅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挑眉道:“心?我以前就是太想要他的心了,才会总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睁睁放他住到人家家里去,却在我这儿演起身在曹营心在汉来。”
“你——”
“怎么?盛总也觉得,我这么做很蠢是不是?不过你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要他的心有什么用?情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的心要是能向着我最好,要是不能嘛......也就算了。”沈文琅放下酒杯,眼神轻蔑又饱含挑衅:“人活在世,不能既要又要还要。眼看着心我是要不到了,但能占个漂亮的身体,倒也是不错的。”
砰——
盛少游一脚踹翻了沈文琅和他之间的茶几,把那玻璃台面踹得四分五裂。年轻顶级Alpha浓烈的压迫信息素,瞬间便充满了整个室内。
酒会上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几乎同时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没等他们弄清楚情况,一股可怕的压迫信息素已铺天盖地袭来。
带着苦橙味酒气的暴戾信息素香味,骤然浓烈,如兜头压下的一张巨网,钢丝勾织的网罩死死割进皮肉,尖锐的疼痛瞬间汇入四肢百骸,让人无法分心思考更多,全部本能地抱臂下蹲,蜷缩起来。
作为被针对释放压迫的对象,沈文琅眉头紧锁,却仍岿然不动地靠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冷冷仰视着濒临暴走边缘的盛少游。
尽管同为S级Alpha,但盛少游怒气磅礴的纯烈压迫信息素还是让沈文琅感到非常难受。炸裂的疼痛如电流般从支撑着腺体的后颈隆椎处,一路放射到头顶。
但沈文琅却仍然没有住口罢手的打算,悠悠地说:“花咏是我遇到过的Omega中,唯一能我让接受的。兰花的香气平日淡雅,但气息浓烈时倒也十分甜美,很让人得趣,并不输果香。”他舔了舔嘴唇,把沾在唇边花香轻盈的香槟酒液舔尽,直视着盛少游,无不残忍地微微笑起来:“临时标记时,那朵小兰花哭得很让人心疼。在认识你之前,花咏一直都乖巧,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乖孩子。我是个生意人,把这样的Omega留在身边,自然也是为了迟早能亲自尝一尝。”
沈文琅强忍着受到针对压迫的不适,假意稀松地翘起二郎腿,恶意抱怨地说:“他第一次那晚,好像病着,有一点发烧。我本来以为一个平时柔软听话的Omega,只要我怜惜一些,手脚轻一点,怎么弄都应该会很配合。谁知,他却突然给我玩起宁死不从那一套,还哭着叫起别的Alpha的名字。盛总,你猜猜看,他叫的人是谁?”
“——沈文琅!”盛少游终于彻底失去理智,猛地扑向他,从头到尾都捏得死死的拳头,如疾风骤雨般朝着沈文琅脸上袭去。
暴怒的盛少游像一只盛怒的雄狮,怒吼着朝敌人扑去,满脑子都是撕碎他!撕碎那条胆敢侵犯他领域,还不知死活敢觊觎他配偶的恶狼!
沈文琅对此早有防备,立马抬起手臂去挡面前如雨点般落下的重拳。但盛少游的拳头又急又硬,他一时难以抵挡,闷哼着挨了好几下。
Alpha天然对同性的排斥在血液中翻腾叫嚣,澎湃的暴虐情绪逐渐覆盖了理智,单方面挨了一会儿打的沈文琅最终忍不住,咬起牙根抬着腿朝盛少游的腹部狠狠地一踹。
盛少游猝不及防,被这骤然的一脚踹得后退了几步。但他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痛一样,立刻抬起头,双目赤红地又扑过来,怒气冲天地伸手去掐沈文琅的脖子。
但就在他靠近沈文琅之前,一个肩膀宽阔的男性青年挡在了他们之间——是高途。
这位高秘书只不过是个Beta,却不知为何好像也受到了巨大的信息素冲击,他脸色虚弱,双颊上却泛起明显的潮红,痛苦地紧蹙着眉头,扶了把沙发才勉强站稳,但还是挪步过来,拦在了沈文琅面前。
那个没眼色的Beta声音沙哑地说:“盛总,您冷静一点!这里是公共场所!您太失态了!”
盛少游的理智回来了一些,咬着牙,并不想累及无辜,咆哮道:“滚开!”
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信息素的浓度又向上波动了一轮。
高途的脸色变得更白,嘴唇失去了最后一点颜色,犹如中毒。他脖子侧面的青筋与肌肉虬结成一条鼓起的线包,下颚线紧紧地绷着,咬起的牙关让咬肌抽搐跳动,撕扯地疼。但高途仍然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让。
这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再一次点燃了盛少游的怒火,气极的Alpha懒得再管这个阻止他弄死沈文琅的死脑筋秘书是不是无辜,暴烈的针对性压迫信息素一下更浓,源源不断地从顶级Alpha的腺体中冲出来,铺天盖地朝高途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