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如何?”祖爷追问。
“会如何?”二坝头晃晃脑袋说,“会高兴得死过去!”
“之后呢?”
“之后是感激。”三坝头说,“祖爷此计甚妙啊!东派慷慨资助北派3000大洋,钱跃霖必感恩涕零!”
“错!”祖爷说,“我要的不是他感恩,而是他手下的兄弟感恩,进而让西派的阿宝们也对东派心存好感。”
“妙!妙!妙!”三坝头连喊三声,“这样的话,祖爷的统一大业就奠定了广泛的兄弟基础。不过,3000块是不是太多了,给几百块,意思一下就得了。”
祖爷一阵摇头,而后说:“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实实在在,否则,人家会生疑心。”
“还有……”祖爷突然压低了嗓音说,“‘江相派’四大秘籍,《阿宝篇》《英耀篇》《军马篇》《扎飞篇》,当年老祖宗们将这四本秘籍分别交给乾、坤、离、坎四个堂口保管,这才形成了今天东派擅长扎飞、西派擅长风水局、南派擅长英耀、北派擅长双金口的局面。几百年来,四大堂口的本领渐合渐融,《阿宝篇》作为阿宝们的通用教材普及了,《扎飞篇》由我们东派发扬光大了,南派在汲取《英耀篇》精华的基础上创立了《越海棠风相札记》等心法,西派在《阿宝篇》的基础上形成独具特色的风水骗局,唯独《军马篇》一直把持在北派的手里。不是祖爷我贪心,北派道义尽失,而且队伍越来越不像样,这个东西不是毁在他们手里,就是被江湖上其他帮派获取,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江相派’的核心口诀就会流于江湖,我们再无优势可言!而且,一旦流入恶人手中,老百姓就会深受其害,我们的‘替天行道’就成了空话,‘江相派’也成了贻害人间的毒瘤!”
兄弟们摸摸脑袋,终于听明白了:祖爷要窃取北派的秘籍。
“关键怎么弄到手啊!”二坝头说,“这种东西必然藏在绝密的地方!不是深山老林,就是地下三尺!”
祖爷摇摇头:“不一定。以我对钱跃霖的了解,他多半会带在自己身上。”
“祖爷的意思是用迷魂散把他撂倒,然后……”三坝头说。
“没这么容易。”
“那祖爷的意思是?”
祖爷眨眨眼说:“你们先回去歇息吧,到时听我安排。”
“哦。”坝头们失望地拍拍屁股走了。
夜里,祖爷又陷入了沉思。他对坝头们讲了假话,他的真正意图只会藏在心底。
第二天辰时三刻,三坝头求见。
“祖爷,刚才在堂口吊狍子,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点名要祖爷亲自给她算命。”
“什么人?”祖爷疑惑。
“不知底细。但穿着十分高贵,长得……长得我敢说在上海滩数一数二。”
“没问她来历?”
“套不出来。像个富贵人家的太太,嘴很严,也不说算哪方面的事,只说慕名前来求祖爷一卦。我感觉这是个肥狍子,只有您老出山才能对付。”
“你回去,就说我这几日会见政府要员,不便接待她,让她三日后再来。”
“明白!”
三日后,那个女的在三坝头的引领下来了。
“先生好。”女子行了个万福礼。
祖爷一看,这个女子果真生得漂亮,一双映光秀气鸳鸯眼,两道清秀分鬓柳叶眉,丹红樱桃富贵口,柔滑细软绵囊手,肤细白似雪,一笑夺人魂。从面相学上来讲,这是富贵高雅之相,美中不足者,颧骨略高,克夫之相。
祖爷见过美人,但没见过这么美的人,竟然愣了一下,忽而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说:“不必客气,请坐。敢问小姐芳名,为何而来?”
“小女子姓云,名采薇。”
“云采薇。”祖爷听后频频点头说,“《诗经》有云:采薇采薇,薇亦柔止。好名字啊。”
云采薇莞尔一笑:“采薇采薇,心亦忧止。苦命的名字,何谈其好。”
“呵呵。小姐说笑了。”
“小女此次前来,是想单独请教先生一些事情……”
听了这句,祖爷抬眼看了看三坝头,意思是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三坝头一直陶醉在云采薇的美貌中,根本没注意到祖爷的眼神。
祖爷咳嗽了一声:“徒儿!”
三坝头一愣,回归了现实:“哦,哦,师父,你们聊……聊着,我先退下了。”
“小姐请讲吧。”
云采薇突然一脸愁容:“唉。我家先生近日不知怎么得罪了上海警局的人,前天被抓了进去,说是在抗日期间投敌卖国,我家先生从未做过有违中国人良心的事……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让先生看看我夫君是吉是凶,能否平安回来。”
祖爷听后点头:“敢问你家先生是做何营生?”
“我家先生做药材生意,静安寺路上的‘云爱药堂’就是我家铺面。”
“云爱药堂?你家先生是方济宇?”
“正是!先生何以知我夫君名号?”
“呵呵。方先生的大名谁人不知,当年抗战时,方先生联合上海商会为国军捐钱捐物捐飞机,高风亮节啊!不过……不过……方先生应该年近六旬了,据我所知,方先生的太太叫陈文美,夫妻俩的名字还上过报纸……”
“先生不必生疑,我是他第七个姨太太。”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了小六子的喊声:“祖爷!祖爷!”
随后是管家吴老二的声音:“六爷,别进去,祖爷在会客。”
“哎呀,有急事!”小六子冲了进来。